科英布拉公爵，葡萄牙王国最显赫的权贵之一，阿维什王朝最美丽明珠之一的父亲，此刻这位生来就坐在黄金之椅上的男人，却有些不解的看着眼前行为前后矛盾的年轻子爵。
上一秒还是那种咄咄逼人，直击人心的恶魔，恶毒的语言就像是来自地狱的罪恶低吟。简直就是吞吃人心的魔鬼，锋利的刀子狠狠的向着敌人最软弱的地方扎来。
可下一秒，就像所有正直善良的贵族们都会欣赏的那样，用如此虔诚纯净的眼神祈求着自己的原谅，为他所犯下的错误向自己忏悔。
但出奇的是，自己刚才的愤怒被离奇的被冲散了。
毕竟是久居高位的上位者，在理智重新回到自己的大脑时，公爵的失态就已经结束了，沉默着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公爵沉默的看着依然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卡尔，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一言不发。
许久，公爵向着眼前的丝毫没有动摇的年轻人，在沉默中，他已经真切的看清了眼前之人的本质，也明晓了卡尔这一次来真正的武器。
不是用攻心的话术和言语，让自己知晓恐惧的来源，真正令公爵害怕道歇斯底里的，从来不是卡尔，而是哪位坐在王位上的、雄心勃勃的若昂二世，是当真正的战争来临时，自己无力保护女儿的软弱。
也不是从卡尔第一次来公爵府开始，就已经通过一步又一步的豪赌，一个又一个的阴谋，来在自己心底下种下怀疑的原罪和对权力的贪欲的种子。然后在今天，所有的一切被引爆的时候，仅仅三天就将自己逼迫到如此地步后，竟然让自己决定原谅他的的惊天手腕。这简直就像是在回应他那天的问题——你用什么来证明你的能力！
而是那干净的就好像主在人间的天使一般的眼睛，那无论黑暗还是洁净都如此纯粹的分裂，这样直击人心的攻击让人更难防备。也清晰的向自己毫无保留的展示着自己的本质——一位最纯粹的、对一切都不怀有敬畏的狂徒！最谨慎却又最凶残的亡命者！最明白真善美的魔鬼！
真是，罪恶的人啊，生来就像是要为世界献上污秽与净化、毁灭与救赎一样。
公爵对着卡尔说：“起来吧，卡尔，我原谅你了。”
虽然知晓了卡尔的本质，但公爵还是问到：“真是恶毒啊，卡尔，虽然这的确是代价最小的方式，可你就一点都没有犹豫吗？冷血到你这样的地步，真是让人害怕。知道吗？看着你，我就想是看着一步步走向深渊的尸体，卡尔，你迟早会因为自己的傲慢而毁灭。”
卡尔缓缓直起僵硬的有些麻痹的腿，依然是那样的虔诚的、难以置信的纯净的眼神：“感谢您的宽容，您应该知道，我的忏悔是发自内心的，我对艾丽莎的感情同样是没有一丝虚假的。”
公爵嘴角抬起一抹嘲弄的笑意，讽刺到：“对，正如你的真诚正如你的黑暗一样纯粹，不过，我很好奇，卡尔，对你这样的人来说，感情和女人这种东西真的有意义吗？”
卡尔微微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毕竟是肉体凡胎，虽然已经在人心上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可我还是有着对如此简单的美好的向往的，就像是亲情，就像是爱情。”
“所以，您还愿意将艾丽莎交给我吗？”卡尔认真的看着公爵。
“哈哈哈哈哈哈哈！”公爵看着卡尔的样子，捂着肚子笑的合不拢嘴，嘲弄的声音想起：“为什么不呢？卡尔！这将是最划算的事情了，魔王对于凡人的真挚的感情，还有什么是比这样的话更让人信服的吗？”
卡尔弯腰行礼：“那如您所说，现在您已经和魔王签订了契约，公爵大人。”
……
公爵府宽阔的厨房，卡尔·卡斯蒂亚和科英布拉公爵一同在一张长长的桌子上享用着一份精致的下午茶，酒杯相碰的声音是如此的清脆和悦耳，就仿佛之前不愉快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所以艾丽莎呢，公爵，我还是很担心我的女孩的。”卡尔向着公爵说。
公爵没好气的回答：“被我安排出去了一趟，难道我会让她目睹到这一场可笑的闹剧吗？还是让她看到自己的爱人将她体弱的老父亲逼迫的歇斯底里？欺负老人啊，卡尔。”
卡尔看向公爵那虽然已经半百，但还是如同狮子一般强壮的身躯，很明智的没有回答。
真是厉害啊，阿维什王族的基因真是不错，无论是哪位布拉干萨公爵还是眼前的科英布拉公爵，都生的如此雄武壮硕，丝毫不显老态。艾丽莎和记忆中见过一次的凯瑟琳公主也同样是被誉为阿维什王朝最耀眼的两颗明珠。
只是记忆中最应该鲜明的哪位完美君主确实反而回忆不起来，明明自己受勋的时候还见过哪位国王，却只有一双深邃锐利却又带着一丝疲惫的眼睛让人印象深刻。
公爵看着眼前有一些些走神的卡尔，在明晰了眼前之人的本质之后，他再也没有对卡尔的怀疑，只是这个家伙不知道现在正在打着什么阴谋，计算这什么诡计，还是要小心的好。
公爵主动开口：“那么卡尔，花费了这么大力气去筹备文学社，不要告诉我真的就是哄艾丽莎开心的玩具，接下来呢？我已经上了你的船，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首先我要声明，公爵大人，这不是什么玩具，是我和艾丽莎的梦想，是我对艾丽莎承诺，她一定会成为这个时代最伟大的诗人，被全世界的人歌颂和倾慕，如果按照您的理解，就当做是我和她签订的契约吧。”卡尔正色到。
然后才是回答公爵的话：“正如您所说，这是一艘大船，有着明确的目标，璀璨的前程，只是前途充满了未知的风险，您感觉我们最应该做的是什么呢？”
公爵笑着说：“哈哈，那当然是让更多的人上船来抵抗风险，一起向着伟大航向而前进。”
“您可真是贪婪呢，公爵。”卡尔同样愉悦的说。
科英布拉公爵露出了认真的表情：“谁说不是呢？贪婪可是难得的美德。”
“真好，那就请您为莎翁文学社举办宴会吧，以文学社社长父亲的名义，我自然会让您达成所愿。”卡尔举起手中的酒杯，向着公爵看去：“为了文学和艺术！”
公爵同样举起酒杯：“为了文学和艺术！”
如此，华丽的外衣就已经搭好，等待已久的客人们纷纷准备入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