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你说这个谁懂啊?

第四十七章 你说这个谁懂啊?

  坐在满是整合运动党员的多人宿舍里,格拉齐亚尼差不多已经快要紧张的当场去世了。

  这个年轻的军官并没有接受过秘密行动培训,自然也不会知道,在这种意外深陷敌营的时候应该怎样保全自己。于是,他只能靠着自己的那点“聪明才智”尽他所能地随机应变。

  当登记人员拿着个本子挨个记录人名来历的时候,格拉齐亚尼并没有来得及给自己想一个化名,于是,他就这么把自己的名字报了上去。好在,他至少还记得隐藏一下自己的身份——于是,一个来自罗马以东某小镇的农民鲁道夫·格拉齐亚尼就这么出现在了整合运动党的第一次集体住宿的名单上……

  等到登记完毕,格拉齐亚尼才开始觉得后悔,他不应该留下真名的。虽然他自己知道,自己是意外卷进来的,可万一回头上头把这里一网打尽,这下子自己不也成了乱党?可是登记是已经登记完了,断无再改之理,他只能躺在床上,祈祷不要突然有一个警察大队冲进来把自己一块抓了,虽然自己可以用真实身份脱身,可是麻烦想来是少不了的。再者说,格拉齐亚尼现在也急需大段休息时间。听了一晚上莫诺等人的宏大计划,格拉齐亚尼现在就是困,非常的困。

  但是他困不代表别人也一样的困。和他同一宿舍的几个人被之前莫诺的高谈阔论弄得精神百倍,干脆就这么热烈的讨论了起来。格拉齐亚尼虽然因为疲倦昏睡了一小会,可是等他再醒过来,这几个人居然还在聊—或许自己也是被他们吵醒的。

  “……甘比诺同志,我觉得你说的不对,正是因为如今意大利实际上处于分裂状态,我们才应该抛弃掉那些狭隘的民族冲突,用思想和文化作为基础再整合我们的国家。”

  一个带着圆眼镜的知识分子正对一名工人的观点进行批判,而波格丹诺夫则坐在一边,饶有兴趣地听着这两人的争论,并不时提出自己的意见。

  “好吧,丹布拉同志,就算你这么说,可是现实就是,我们需要一个属于整体意大利人的民族认同,如果两个意大利人甚至不能视彼此为同胞,那又何来的国家团结?看看奥地利每天被那一堆斯拉夫人匈牙利人搞得焦头烂额,再看看如今统一起来还打败过不可一世的法国佬的德意志,我们该学习谁不是一目了然吗?”

  “民族认同?别闹了,甘比诺,我们都很清楚,意大利根本就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统一民族’。我就不说别的了——南意大利人基本上都是黑发黑眼的正经地中海人种,可北边的北佬都是金头发蓝眼睛的日耳曼蛮子,光长相都差了老远,你告诉我,我们为什么非要强行找什么同一民族认同?”丹布拉是个卡拉布里亚的中学教师,他上来就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对方观点中的硬性前提错误,“德意志人本来就是同宗同种,可是谁能强行定义意大利人是同一民族?但是,请你想想,为什么我们这不同民族的人,却能全都心甘情愿地跟着加里波第的旗帜走到一起?不正是因为我们都讲意大利语,都有一样的追求自由的心?”

  “可是说了这么多,如今南北方的文化似乎也并不怎么一样啊。”西西里工人甘比诺针锋相对,毫不退让,“我看啊,你这个文化人纯粹就是天天看历史书看傻了,现如今的南方人和北方人,除了都讲意大利语,还有什么文化共同点?北方那些个家伙完完全全跟着英法那些个家伙走,家也不要了,道德也淡漠了,我们南方虽然落后了些,但是民族传统是保护的最好的!我们就应该去好好敲打敲打那些北佬,叫他们看看什么叫意大利民族的真正精神,然后把他们彻底的整合掉,再也不分什么南方人北方人!”

  “好了,好了,我觉得你们各自的观点也说差不多了,我现在听了你们的话,我有一些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波格丹诺夫用一口带着明显俄罗斯口音的意大利语插话说。

  “讲!”

  “我觉得,意大利需要一个完完全全的由新文化构成的社会,才能保持长久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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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诺,如果是在今天之前听到你说这些话,我一定会以为你的脑袋坏了……或者我的脑袋坏了。”维内托身上只稍稍穿了些贴身衣物,就毫无形象地坐在窗边端着碗吃起了东西,“但是我现在开始有点相信你了,这真是离谱,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有时空穿梭这种事?难怪你能预言战争爆发的时间,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新想法,还知道许多一般人不知道的知识,真让人感慨啊……可是说真的,你做的这意面是怎么回事,这里面的葱花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放番茄酱……味道还不错。”

  “关于穿越时空这件事,我一点头绪都没有。”莫诺坐在椅子上,看着维内托那光滑洁白的肩膀上被枪伤留下的显眼疤痕,他的心里十分感慨。他还清楚地记得两人刚见面时的情景,那时候的他还从没想过,自己的未来会变成如今的样子,“即使是在一百年以后,这种事在科学领域也是被认为是不可能存在的,我不知道在我掉进那个冰湖里之后,发生了什么,也许灵魂真的存在?又或者就像一些小说里写的一样,现在只不过是我的一个荒诞不经的梦境……”

  “不,莫诺,这绝对不是在做梦。”维内托把空碗放在一边,用手里的勺子指着他,“科学这玩意总是在不停进步的,说不定世界上还有多少人不知道的效应。但是不管怎么说,现在,毫无疑问,我们都是真实的。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感觉,但是我刚刚真的有感觉到疼……还有,你这面炒的太咸了,东方人口味这么重吗?”

  “不好意思,没掌握好调料用量,好久没下过厨了。”莫诺搓搓脸,对维内托这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说话方式感觉到相当别扭,“还有,我当然希望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只是……”

  “没有什么可只是的,胡思乱想只不过是你隐藏的自暴自弃的倾向在作怪,别让它把你打败了,这是我的老师告诉过我的。”维内托吃饱肚子,说话的力气也多了不少,“听着,即便这真的是一个梦,那也是一个真实到过度的梦。我们都会思考,会疼痛,有复杂的经历和情感,既然和现实没有什么区别,那你干嘛还要斤斤计较?”

  “你说的对。”莫诺有些惭愧,在这个问题上,他确实被小他许多的新婚妻子教育了一顿,“我以后不会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该干什么干什么。”

  “这样才对嘛,之前那样垂头丧气的算什么。”维内托轻笑两下,但随即又恢复了平时的严肃脸,“不过啊,莫诺,说真的,你所说的那个未来,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真的是难以想象——我们将来,还有……我们的后代的未来,会像你所描述的你所经历的未来生活那样,变得那么美好吗?”

  “我相信一定会的,咱们不都在为了这个努力吗?我们一定会胜利的。”

  莫诺也笑了,两人心有灵犀地站起身来,搂在一起,头一次一起主动地来了一次长时间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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