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真正目标

第十三章真正目标

  清晨,樊城西边十余里处,关羽屯军所在的平鲁城。

  与过去的几天一样,身处军旅中的关羽保持着规律作息。

  也与之前几天一样,他阅读着一早送抵大营的军情,以及一些书信。

  他先阅读的是一封从北边发来的回信,是徐晃给他的回信。

  帛书只有不足百余字,徐晃再次拒绝了他的劝降。

  前将军府长史王甫就坐在关羽下首,观察关羽神态细微变化,和声询问:“君侯,事情可有眉目?”

  “并无起色,徐公明守身清白,非言语所能动。”

  关羽将帛书折叠交给王甫,策反徐晃所部是目前改变天下形势最直接最有效的策略,而关羽神情之间并无多少期待感。

  很想很想把好朋友从曹魏那边拉到身边一起匡扶汉室,可这也意味着老友三十年的忠勇形象破灭。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修身这一步太难了。

  可比起荡灭曹魏三兴汉室这个伟业来说,老朋友的青史形象反而是次要的了。

  此刻既有策反徐晃的迫切心思,却始终很难鼓足动力去促成此事。

  王甫接住帛书细细斟酌其中字句所蕴含的情感变化,缓缓说:“君侯,徐商、吕健之援已入武关,五六日内可抵阳陵陂。此部援军入驻,仆恐徐公明举义之事再生变故。”

  见关羽不吭声,王甫继续说:“徐公明之护军赵俨都护关中多年,徐商、吕健皆其旧部,此部关中兵与赵俨同心同力,非徐公明能御。今徐公明兵权在手,尚犹豫不决,待赵俨兵权渐重,徐公明落入下风,又岂会举义来归?”

  迎着关羽目光,王甫语气明确表达观点:“君侯,仆以为此或是徐公明拖延之计。”

  一侧抱着一盘军书的主簿廖化深深垂头把王甫的担忧直接过滤,更没有去看关羽略有些紧绷的面容。

  是呀,徐晃现在不反,再拖下去等想举兵策应时也没力气挣扎了。

  关羽想了想,对王甫说:“容我再深思,以三日为限。”

  不能拖到这支关中援军抵达,这支援军抵达前就要逼徐晃表态,要么在阳陵陂一决生死,要么率兵举义成为撬动天下形势突变的那股根源力量。

  “善。”

  王甫应答一声,不再逼迫关羽。

  身边站着的廖化则递上另一份军情报告,关羽简单阅读,内容是江东援兵孙桓部以疲劳为由,请求撤离襄樊战场。

  襄樊战役爆发前,曹仁聚集接近五万大军要南征江陵,企图籍此打开局面,好为西线汉中战场分担压力。

  因此开战前,孙桓所部就以援军的身份抵达南郡;不曾想关羽率领三万荆州军逆势北击,大破曹仁各部于未合之际,斩甲首万级。

  孙桓这支来协同防守的援军也就跟着荆州军一路打到襄樊战场,没有立下显著的功勋,也没有遭受明显的折损,就是军旅劳顿,吏士苦于疲倦,开始懈怠厌战。

  见关羽依旧深思,廖化补充说:“昨日孙桓率数十骑侦查淯水东岸,与田信遭遇,为其所破,险死还生几近身亡。仆以为孙桓胆寒,又深感师旅鏖战长久,这才请求撤离。”

  关羽的面皮下意识的又绷紧了,廖化也在借江东军的事情来劝他撤兵;孙桓所部就没打过什么苦战,尚且疲倦难堪使用,那始终折冲在前的荆州军岂不是更加的劳累?

  王甫这时候跟着开口,表态:“君侯,仆以为不可轻纵。当使孙桓传令于孙皎或陆议,命江东再遣援兵助战。新援抵达襄樊,才可令孙桓撤离。”

  孙皎是江夏主将,麾下部众万余,陆议代替吕蒙驻屯陆口节制两万余大军,这两个人任何一个人同意,都能派发一支两三千规模的援军来替换孙桓。

  江东的兵力,不用白不用。

  关羽摇头却说:“值此天下强弱交替之时,我本就忧虑孙桓作乱于内。他今请求撤离,正合我心意。”

  别说新的援兵,就连孙桓这支疲倦老兵都嫌碍手。

  襄樊战役期间就藏着孙桓,没给孙桓立功的机会;否则以江东方面的贪婪,必然狮子大张口,要割走很多地盘。

  关羽见王甫要开口,就提前张嘴打断:“我知先生所虑甚多,如此这样可好,我先遣返孙桓所部,三日内再与徐公明讨个明确说法。”

  这话一出,一侧的廖化忍不住先长舒一口气。

  就徐晃所部现在的四五千人,真的不算什么阻碍;三天后徐晃要么阵前举义,要么彼此打一场。

  打顺手就歼灭徐晃这支魏王国的右军团,就算打的不顺畅,以己方与徐晃的兵力差距,己方主力部队也能从容撤到汉水南岸。

  到时候八千水师继续封锁汉水,余下步骑自能集中力量攻拔襄阳。

  关羽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王甫也就欣然同意,眉目间泛着毫不掩饰的喜悦。

  见他这不自禁的喜色,关羽也只是摇头笑笑,心中对徐晃的期望更重了一些。

  此时此刻,薛戎、耿颌带着十余骑抵达新野南郊,潜伏荒野灌木内观望魏军数里外的营垒。

  薛戎颇有期待,询问伙伴:“季先,田孝先若举义,能有多大效果?”

  耿颌脸上没有多少情绪波动,语气干哑:“此人所赖不过麾下胡骑,胡骑畏威不怀德,并无多少忠义之心,往往趋利而行无利则返。”

  “彼辈受制于田国让才受田孝先统率,若随田孝先归汉,一则有家难回,二则我军纪律严明,非其能承受。”

  耿颌说着认真去看薛戎:“我以为,田孝先纵然举义,也会受胡骑裹挟,胡骑劫掠财富后必然四散北遁,实难为国家所用。”

  薛戎听着沉思,也不由气馁:“既如此,君侯又何必派遣你我至此?”

  他也觉得耿颌说的有道理,胡骑如果跟着田信举义,那田豫的威慑力就无法施加在胡骑身上,仅靠田信本人是很难慑服这股胡骑的……除非汉军方面能给出更优厚的的待遇。

  耿颌不假思索就回答薛戎的疑问:“君侯使你我游说田孝先,意在徐公明尔。”

  “也对,田孝先举义,徐公明部必然军心震动。”

  薛戎嘀咕应和,见魏军营垒分出几支斥候小队向周边搜索,薛戎索性蹲的更低了,他身后的荒野灌木里随行骑士都把马匹压倒,使马儿侧躺不动。

  这些精锐骑士不仅骑术娴熟,也有很好的控马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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