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提瑞斯法林地到影牙城堡可以算得上是一趟长途跋涉,不过有亚奈尔的一路庇佑,总算是有惊无险地抵达了目的地。
之所以说有惊无险,是因为本属于达拉然的安伯米尔镇已经被暮光教徒占领,在靠近安伯米尔与影牙城堡之间的道路上有着许多来回巡逻的士兵和无面者,几次被遗忘者的车队都险些被发现。
而且,安伯米尔里居住着许多暮光术士进行魔法实验,一天到晚都能看到释放出来的各色魔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枯木射向整片森林,亚奈尔一直担心他们拥有某种不知名的侦测装置可以找出尚未投靠古神的幸存者,幸好没有出现这类情况。
影牙城堡修建在山腰上,弥漫在林地上的灰雾中,可以看到一道道黑色的巨墙与尖塔伫立在零星的干枯的巨松遗骸之后。
除去远在几十里外的安伯米尔,影牙城堡的四周几乎没有暗影生物的存在。山脚下的一座人类村庄,焚木村已经空空如也。其中的居民要么集体死在了暮光之刻,要么在末日之前迁徙到了其他地方。
正如希尔瓦娜斯和亚奈尔所预计的,影牙城堡是一个同时被幸存者和上古之神遗落的地方。或许是因为这里曾经被加入暮光教会的阿鲁高夺回,所以暮光教会没有过多地再关注这里的情况。
而且,作为一个男爵领的中心,它显得有些过于超规格了。
实际上,影牙城堡担任着为吉尔尼斯王国抵挡北方强大邻居的责任,因此在历史上每一次洛丹伦与吉尔尼斯关系紧张时,影牙城堡都会被仔细修缮和加固,千年下来,让这座城堡变成了一个可怕的巨型堡垒。
从依靠山崖的坚固外墙,厚到足以让数百名士兵站在上面进行日常训练,到宽阔的兵营和马厩,再到深邃的城堡内部,地下城,走廊,仓库,还有如同一座小型魔法学院的图书馆。
被遗忘者围绕在布满灰尘的喷泉周围观察着这座宏伟的古老建筑,一些亡灵走进了宴会厅,在这里仍然能听到鬼魂的亡语。
这倒不一定是有真的幽灵仍然在这座城堡里徘徊,而是长期的闹鬼让幽灵们将死灵能量沾染在这里的物品,书本,盔甲和武器上所造成的。
对此几个被遗忘者的老法师和药剂师协会的成员已经习以为常,很快就找到了几个源头并把它们收集起来,锁进仓库深处。
马厩里躺着几个腐坏的马尸,这不是活马死去留下的遗体,而是曾经被死灵之力支配的亡灵马,在暮光之刻被剥夺了死灵能量后留下的遗骸。
幸存的瓦格里,基拉被跟这些马尸锁在了一起,她没有什么意见。
在被遗忘者们大都找到自己的地方休息后,希尔瓦娜斯来到宴会厅的中央。
她对着后面通往影牙城堡最深处的几个木门说:“如果你已经来到这里,就给我一点信号,让我知道你的存在。”
“到最深处来,希尔瓦娜斯,我知道你清楚影牙城堡内部的结构。”
亚奈尔的声音从脑海里响起,希尔瓦娜斯急不可耐地走上楼梯,向城堡深处走去。
这一路上,到处都是死去狼人的尸体,这些靠暗影能量存活的生物在暮光之刻下彻底被抽走了身上所有的暗影,变成一个个可怜的干瘪残骸。
不知道阿鲁高是怎么样在这样的灾难下存活下来,又再次制造出听命于他的变异狼人的。
穿过古老的地下室,藏书间,希尔瓦娜斯来到城堡的最低,阿鲁高的秘密居所。
在地窖高处的门口,她望见下面盘踞着的,几乎占满了整个底层的亚奈尔。
下半身的断截,被扯裂的伤口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就像是一团被烧过的破布一般惨烈。
“你受伤了?”
“我拼了命才杀掉了一个克瑟拉其。”亚奈尔说:“难道你指望我完好无损?那我只能说你对我的期望太高了。”
“它真的是你杀的……”
尽管早已经想到,但希尔瓦娜斯亲耳听到亚奈尔承认还是觉得无比震撼。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希尔瓦娜斯。”亚奈尔说:“我现在已经达成了我想要的,你也实现了自己的承诺,守护我一直成长到现在的阶段,接下来我可以想办法帮你恢复力量。”
“不是恢复。”希尔瓦娜斯纠正道:“我希望一切从头开始,重新学习。”
“也可以这么说。”亚奈尔说:“只不过我现在所拥有的法力十分有限,而且随时都需要补充,我在我这里可能获得不了太多的魔法。”
“什么意思?”
希尔瓦娜斯跳下台阶来到亚奈尔身前,她仰视着这个怪异的,缺乏棱角的人脸,说:“我以为你能让我重新操纵暗影,结果你只是给我法力。”
“你从来就没有失去过操纵暗影的力量,希尔瓦娜斯。”亚奈尔说:“你还记得在黑石塔里对付那头魔龙吗,你熟悉暗影之力的性质,你熟悉如何不动用法咒,不去引导施法,也能利用暗影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与暮光之刻前的区别就是,现在游离在整个世界的暗影,都是恩佐斯达成自己的大计划的一部分,它们不再听从之前的术士们,或者你这样的施法者的号令了,它们不再与你合作了。”
“但现在,我能给予你我的暗影之力,我可以创造一个新的小‘魔网’,让你和你的部下们有法力可用,本质上是相同的。”
希尔瓦娜斯沉默了,亚奈尔能读懂她在想什么,她不想要受制于人,她不想要再利用别人的力量来作战,她想要彻底独立,摆脱一切掌控,而亚奈尔的新条件让她回忆起了曾经的屈辱。
亚奈尔没有解释,也没有企图安慰,他只是说:“作为交换,你和你的部下,要把所有猎杀到的暗影生物的尸体带回城堡,送到我这里。”
“一是为了毁尸灭迹,不留下你们与暮光教会,或者那些堕落者交战的痕迹,引起它们的注意。二,你们送给我越多的暗影生物,我越能回馈给你们足够的法力,帮我也是帮你们自己。”
“我懂了。”希尔瓦娜斯说:“我不是不满意,亚奈尔,能够重新有动用魔法的希望我已经满足了。”
“那就好。”亚奈尔低下头凑到黑暗女士的身边,说:“把你的武器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