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蒙坦的父亲像往常一样起床。
初升的烈日照射在他沙黄色的糙皮上，一种莫名的无力感涌上。
作为血刃的一员，蒙坦的父亲并没有强烈的部落情结，只是觉得从出生后在这里生活习惯了不愿意改变而已。
什么长老、龙，他只把那些当作摆设，谁都不能改变自己日复一日种田的生活。
不过这生活最近开始变化了，就是从劫掠队伍像往常一样回来后时开始。
那条龙竟然敢强行扣下战利品，接着在打退敌对部落后也不进行分成，拿去搞什么军团。
“那些东西本该有我的一份！”
蒙坦的父亲抄起藤鞭走出家门，招呼着族人起床准备驱使奴隶犁地。
但是今天他一出门，就看到了自己的儿子带着一大堆东西朝家门赶来。
“我的儿子！”
他惊喜交加拥上去：“我还以为你要几年不回到家人的身边呢！”
“父亲。”蒙坦同样很高兴。
“你背后还带着一大堆什么东西？”
“这是军团发给我的。”
“军团发给你的？”
父亲有些难以理解：“你们不是一直待在山崖上吗？又没有出去作战哪里来的战利品？”
血刃部落兽人的思想很简单，一切东西都得付出代价才能得到，没有白吃的午餐。
蒙坦也不是很清楚这里面的逻辑，只是把马克泰的话重复了一遍。
“好吧。”
尽管觉得违反常识，但蒙坦的父亲也不好对自己儿子指手画脚。
虽然他们是父子，但财产概念和亲情分割。
儿子的就是儿子的、父亲的就是父亲的，一旦划分完毕就不能相互干涉，除非等到死亡继承的那一天。
因此他甚至没要求蒙坦打开包裹给自己查看，因为那不是自己的，而是“别人”的，儿子在这个概念里也算“别人”。
“但今天的确是值得高兴的日子！”父亲抹了把脸重新笑起来，“今天我要你的母亲杀两只羊煮汤来吃。”
除开蒙坦外，其他两位、贾维德和达拉兹也被放出军团，名义上是“休息”。
晚上。
天一黑部落就进入睡眠状态，因为照明用的柴薪很稀少，他们并不打算浪费。
吃得饱饱的蒙坦从黑夜中爬起。
部落的泥石土屋早早就实现了多功能。
两头珍贵的克林驮兽被牵了进来防止走失，全家六口人睡在一张宽大茅草床上，做饭用的火炉架就在床头。
其余的各种工具、农具、家具和零零散散的东西都挤在一起。
没有窗户的室内弥漫着一股牲畜、垃圾、排泄物、兽人体味的“芳香”，更难得可贵的是没有“墙壁”这种东西限制视野。
不过部落的兽人类出生就在这样的环境中，早就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异常。
蒙坦蹑手蹑脚跨过睡着的父母和姐妹，顺便给自己一岁半的弟弟盖上厚实的茅草。
找到自己的包裹背上，蒙坦打开家门走了出去。
家里的奴隶们正和牛马挤在兽栏里，被荒漠晚上的寒风冻得瑟瑟发抖。
他很快来到绿洲外，找了些杂草摩擦燧石点燃火苗。
这光点迅速吸引了两位同样在深夜徘徊的兽人，就是贾维德和达拉兹。
蒙坦抬头看向两个战友：“怎么样？领袖的命令能执行吗？”
贾维德左右张望了一下，点头：“没有问题，我白天去了好几家，他们都表示愿意配合领袖。”
达拉兹也表示自己搞定，接着他们问道：“你家怎么样？”
蒙坦想了想：“我父亲对领袖有些不满意，但妈妈却很喜欢领袖，因为我舅舅还没找到伴侣，领袖分发的东西让我外婆外公很高兴。”
血刃部落中，没找到伴侣就意味着尚未分家，一些好东西比如燧石、衣服、棉被、工具之类的虽然是儿子的，但父母可以就近“借”用。
蒙坦的舅舅就是一名真正的血刃战士，特姆尔显然在招募新兵之前就在内部进行了利益瓜分。
“这样就好。”贾维德谨慎思考，“不过你应该继续督促一下你父亲才行，领袖要求的是‘一齐发难’。”
“好，明天我再试试。”
……
第二天。
蒙坦的夜出夜归并未被发现，全家四点半起床准备开始一天的劳作。
“父亲，我来帮您！”
在其父准备把重犁拖出来时，蒙坦忽然冲出来。
“来吧，用劲！”
父亲和蒙坦一齐发力，很轻松就将重犁拖出谷仓。
“你的力气长进不少啊！”其父惊讶。
“呵呵，军团训练的好……”蒙坦讪讪。
接着他忽然好奇：“对了父亲，我记得我们家不是有三台重犁吗？怎么现在就只有一台？”
“唉，乌玛一家借了两台走。”其父脸色渐渐沉郁。
“乌玛？我记得他们祖辈是刀剑师吧！”蒙坦故作惊讶，“怎么会连台重犁都没有？”
“唉，我的傻儿子，你不想想你舅舅锻造大曲剑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十几年前！”
“自从人类商人没来后，部落的铁就成了问题，乌玛和其他几个家族虽然也有田地，但很明显他们更擅长锻铁，农务活简直是……也就比奴隶强一点。”
蒙坦看着父亲虽然在帮乌玛说话，但眉宇间的郁色久久不散。
这是显而易见的，魔女和钢拳捣毁了血刃的农业。
而能不能快速翻耕好土地、把地表的杂肥、虫类、残渣、杂草埋进泥土深层，对来年的耕种十分重要。
一台重犁车效率自然比不上三台重犁车，其父对明年收成的担忧显而易见。
“父亲，乌玛一家干嘛拿走两台？”蒙坦开始拱火，还不忘炫耀刚学会的算数，“我们家都不够用，他们一口气拿走三分之二？”
“他们是我们的老邻居啊。”父亲语气沉重，不知道在说服儿子还是在说服自己。
“本来乌玛一家这几年就过得很拮据，农活手艺很差每年收成都低。“
“又不能锻铁赚报酬，也就指望首领的分成，结果特姆尔连分成都取消了，我要不帮他，难道看着他们全家冬天饿死吗？”
“你忘了你小时候在绿洲坡底乱跑，有一群沙漠狼闯来差点把你吃了，是乌玛老爷子冲过去吓退狼群的，不然你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