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泽目前能断定的一件事情是他在一个衣柜里,而不是自家那张舒适的床上,而他手中还有一把对猎魔人宝具——干草叉。
下一步他想要搞清楚的是:他在哪?他是谁?他是怎么来到这个衣柜的。
他原本想要出去,但这具新的身体似乎在极力抗拒这一举动。此情此景,邢泽似乎在那里见到过,可记忆一时间却卡住了。
在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心情之后,他开始试着整理起脑中繁杂的记忆来。
没多久,他便通过这些信息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他穿越了,穿越到了一个名叫亚瑟的年轻农民身上,而且穿越的还是费伦大陆。
邢泽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确实喜欢龙与地下城,也喜欢费伦大陆,而且还是一位资深的跑团众,知名跑团主持人和小有名气的模组创作者。
可喜欢归喜欢,要他真穿越到费伦这块牛鬼蛇神到处跑的危险大陆,他其实是不愿意的,更何况他还是一个普通的农民。
这无疑是把一只仓鼠扔进了蛇窝,把一只绵羊丢给了狼群,把一只鸡赶进了狐狸洞。
想到自己在将来很有可能会死于莫名其妙的魔法,魔物和野蛮无知的民众,邢泽的胃里就一阵抽搐。
就在这时,衣柜外头传来了脚步声,那声音很是奇怪,就像是有人在拖着另一只脚走路。
这声音也让邢泽毛发倒竖,脊背发凉。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的心也跳得越来越快。
那东西在柜子外停了下来。此时此刻,邢泽甚至能够听到对方沉重的呼吸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邢泽只感觉度日如年,他将自己的呼吸尽可能减小,好不让自己被发现。
虽然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惊恐,但从这具身体给出的种种反应看,外头之物恐怕来者不善。
又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再次响起那奇怪的脚步声,声音渐行渐远,邢泽悬着的心也随之落下,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完全被汗水打湿。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邢泽透过门缝向外张望,勉强看到了前方的那张木床,上头的床单沾满鲜血。
同时他还看到了一条腿,没错,一条血迹斑斑的人腿。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邢泽的呼吸再次急促起来。
“干!我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么一睁眼就到了这破地方。”他在心里抱怨道,“而且要是没有猜错的话……”
邢泽不敢再细想下去,他小声推开橱柜门准备逃离这个鬼地方,腥臭味涌向他的鼻尖。
虽然这恶心的味道一直都在,但在得知这股味道是从何而来后,他只感觉一阵恶心。
他尽量不去看床上的那具尸体,因为他清楚地知道那具尸体会有多么惨不忍睹。
在整个僵硬的身子完全从衣柜中钻出后,邢泽马不停蹄地往外头跑去,他知道大门在哪,也知道屋里的另一个存在必定会追来。
奇怪的脚步声紧随而来,伴随着的还有一声愤怒的吼叫。
邢泽夺门而出,来到农舍的前院。院里都是死去的家畜,狗,猫,鸡,还有不少老鼠,血腥味和恶臭变得更加浓烈,甚至让人想要作呕。
邢泽顾不得这些,他头也不回地往前奔跑,但脚下踩到了一只死老鼠,滑腻的尸体成功让他跌倒在地。
奇怪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沉重的呼吸声仿佛就在耳边。恐惧如同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勒住了邢泽的心脏。
他突然大叫一声,猛地转身,手中干草叉奋力刺向了身后之人。在刺中对方胸膛之后,邢泽并没有停下,他发泄似的大叫着将对方推离自己身边。
“为什么,为什么非得是该死的费伦!”他叫道。
“为什么非得是个农民!”他再次叫道,恐惧化作心中的怒火。
“为什么非得是这里!”他喊出最后一声的时候,已是来到了鸡舍边上。
而一直追他的那个男人——霍里——也就是这具身体的父亲,此刻被干草叉捅穿了胸口,早已咽气。
第一次杀人的感觉是什么?邢泽并不清楚,因为这时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这一切动作都只是在怒火和恐惧的驱使下做出本能反应。
但杀人后的感觉,他倒是能够形容,他的心仿佛要从胸腔之中跳出,胃里的翻腾的如同暴风雨中的大海。
在这双重的折磨下,他甚至都没有察觉到那个来到他身后的人。
“亚瑟,嘿,亚瑟!”
在听到这一声柔和的呼唤时,邢泽如受惊似的兔子,猛跳了起来。他惊恐地看向身后,在看到来人后才松了一口长气。
“阿丽娜。”他有气无力地问道,“你怎么在这?”
“裳提阿在上,你父亲……”被唤做阿丽娜的年轻女孩捂住嘴。她是这座小镇的见习女祭司,也是亚瑟的青梅竹马。
“是你做的吗?”
邢泽点点头,解释道:“他杀了我母亲,他疯了……”
“我知道。”眼前的女孩远比他来得镇定,“附近的人差不多都疯了,别太责怪你自己,现在闭上眼睛吧。”
“为什么?”
女祭司抡起手上的钉头锤回道:“你不会想要看的。”
邢泽反应过来,“哦,我的天。”他转过身去。
身后传来了“噗噗噗”的声响,随后这位青梅竹马说道:“好了,不过你还是不要回头看了。我们还是抓紧去神殿吧,那儿应该是安全的。”
在听到神殿这词的时候,邢泽精神为之一振,他转过身,不住地点头道:“对对,去裳提阿神殿,那儿是唯一不受负能量污染的地方。”
在说话时,他瞥见了年轻祭司锤子上的血液,便忍不住看向了霍里的尸体,尸体的头部此时已被敲烂。
大概是注意到了自己好友的目光,阿丽娜解释道:“非得如此,不然尸体就会复活成为僵尸。你刚刚是不是说负能量?”
“是,是啊……”
邢泽的话还没说完,悬挂于小镇头顶的月亮开始逐渐变成了血红色,没多久,银白的月光就都变为了妖冶的猩红光芒。
“我们得走了。”女祭司不安地说,“血月,不祥之兆。快,去神殿,跟我来。”
“等等。”邢泽拉住女祭司,“你打算从哪儿走?”
“当然是从大道走,那样是最快的。”
邢泽此时已从杀人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望向火光冲天的小镇说:“不,不去大道。跟着我走,我知道一条更安全的路。”
“更安全的路?可你是怎么……”
因为我他妈跑过这个模组。邢泽在心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