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冯勇与李老板秘密接触的时间超过了一年之久，对外冯勇和李老板也有了熟人和常客的身份做掩护，不过在冯勇心中他们彼此依然是情报交换的关系，非常纯粹的利益捆绑。冯勇向来只出卖关于日本人的情报和信息，有关沧国的相关内容从不肯松口。

　　李老板那边也懂得分寸，非常照顾冯勇的想法和感受——其实在这个看似公平的秘密合作中，中华民国实则占了大便宜。日军在大陆的部署和信息被渗透的像筛子一样，而冯勇这边几乎只是凭着喜好去选择交换信息，甚至好几次都是索要并不先进的技术资料。而在接触中，李老板也发觉了冯勇对中华民国的态度也不断软化，现在几乎已经几乎不再把中华民国当做仇视的敌国看待了。

　　只是冯勇不清楚的是，双方这看似偶然而成的合作，其实是中华民国方面谋划已久的。早期通过梁振杰的透露的信息，民国方面就相中了思想并不顽固且在沧国身居高位的冯勇，他们对冯勇的期待很高，希望最终能将这位已经开始敌视日本人的沧国高层完全拉到他们这边。

　　也是基于这个目的，在选择专门与冯勇对接的情报人员时，南方的情报系统选中了父辈与冯绍祥有交集的李老板。李老板的父亲，在1879年就开始与冯绍祥打交道，以当初远东与民国通过南风商贸的交易为开端，二者的秘密联络持续了多年，直到冯绍祥去世。不过冯勇似乎并不清楚他父亲曾经的一些隐秘事情，李老板曾经透露过他们父辈的交集，都被冯勇当作忽悠给无视了。

　　不过李老板并不气馁，他懂得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就没再提过父辈相关的情况。只不过在日常的接触中，他有意无意的会顺着某些话题试图影响冯勇，就像如今这样。

　　随着二人的不断接触，对于这些暗中的拉拢，冯勇从最初的嗤之以鼻，已经变成了默然。因为越加深入的了解，冯勇也能看的越清晰，南方已经发展壮大成何等强盛的实力。

　　在资本主义世界遇到经济危机后，东亚、中欧、北美等各个敏感地区的矛盾剧增，东亚大陆就是典型的代表，冯勇一直都为前线的擦枪走火而担忧。他明白战端一开，他掌控的航空兵力量会被中华民国空军碾压式的重创。这种担忧并非是完全出于保存自身政治资本的角度考量，冯勇同样不想看到那些已经熟悉的、追随他、听命他的部下们命丧黄泉。

　　“...看来贵方确实野心勃勃啊，现在就惦记上了海参崴，不过你们确实有这个实力能最终打下来海参崴...”

　　良久之后冯勇才给出了回应，以一种稍显苦涩与无奈的口吻说出了不怎么硬气的话。毕竟两国的硬实力数据他已经心里有数了，相比较那些对军事并不了解的政客、以及已经落伍于时代不肯退居二线的老将军们，冯勇对于最新的军事成果与军事理念理解的更为透彻。

　　“哎呀，冯将军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我们为什么非得打下来呢。”

　　“不打啊...那意思就是指望着我们投降喽。”

　　“嗨，都是中华民族的一份子，怎么能是投降呢，那是拨乱反正、起义投诚。二十年前的世界大战中，最后整个京畿基本都是无血投诚的啊，这样对大家不是都好么。”

　　“行了行了，打住吧，你跟我说这些也没用啊，我能管的就是天上飞的那些歪瓜裂枣，最多再加上点不入流的二线的准军事部队。这些军力说起来都丢人，估计你们也看不上眼，而且海参崴什么我也管不到。”

　　“冯将军你这太谦虚了，沧国所有的陆军航空兵力量和数量不少的准军事部队都在你的麾下，怎么能说是歪瓜裂枣呢。再者说了，你的那位大哥，现在可谓是蒸蒸日上、不可阻挡啊，如果你能做说客，很可能就实现了。”

　　冯勇愣了一下，他明白了李老板指的是正在向沧国最高位置步步逼近的章寒卿。但是他熟悉那位大哥，那是对南方极其敌视的人，身居顶端权势滔天，历经政争已经心如磐石，哪怕南方把章佐林的死因疑团曝出来，也只会成为章寒卿跟日本人讨价还价的筹码。

　　“我大哥！？李老板你们那边应该对我大哥调查的更清楚吧，没用的，无论是谁，根本劝服不了他的。哪怕你们漏出来大伯父（指章佐林）死因的情况也没用。”

　　“我们清楚，副统帅确实意志太过顽固，而且他不仅仅代表着自己，还必须为他统领的集团与派系考虑。不过话也说回来，未来的话，未必没有能拉拢过来的可能，事在人为嘛。”

　　李老板说的风轻云淡的，让冯勇想发笑，他可是太清楚章寒卿的立场了。不过李老板之后说出的话，却让冯勇收起来轻视之心。

　　“冯将军的大哥，确实很敌视我们，但是他也很敌视俄国人啊。不光是我们两国一直在边境对峙着，你们和俄罗斯也是如此，而且小规模的摩擦更频繁啊。遥想当年，当时我们只占着半壁江山，南北对立严重，当远东遭到沙俄侵略时，我们还施以援手。未来很可能会重演啊，俄罗斯现在也深受经济危机拖累，他们的情况比日本人还要糟，如果他们的统治阶级选择依靠战争转移矛盾的话，目标就很显而易见了。”

　　这一番话让冯勇有些振聋发聩，作为世界大战的战败国，俄罗斯的境况确实很糟糕。不过这些年虽然俄罗斯与沧国边境摩擦不断，但是谁都不会相信两国会再次发生大战了，沧国面对中华民国的威逼自顾不暇，而俄罗斯跨越西伯利亚投入兵力会损耗太多资源。可是战争，很可能就会出人意料的。

　　之后老李没再纠缠下去，点到为止后就放弃了，干脆的将冯勇送出了店铺。出了天轩茶社后，冯勇依然在日本商场的五楼徘徊着，他想着在这里解决完午饭后，休息片刻在出去寻找司机。

　　这么走着，他还在想着着李老板刚刚说的那些内容，忽然听到一片嘈杂之声，原来有不少人看完电影从六楼的电影院下楼了。冯勇竟然发现了梁鸿江，而且还跟一位漂亮的女生有说有笑的正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