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酒馆与演讲(一)

第三章 酒馆与演讲(一)

  礼拜日,是上帝创造万物之后休息的日子。

  而这一天自然而然地也被虔诚信仰着上帝的信徒当做工作之后休息的一天,而在这一天,人们也会一同来到教堂之中,祈祷主的恩惠。

  从另外的一个角度来说,虽然是神圣的集会,但给维比乌斯的感觉这应该属于一种周末聚会,在教堂中祈祷前后,人们总会和自己所熟识的友人从北美的局势聊到东方的奇闻,这一周的闲碎杂事到各种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的八卦话题。而在这其中很令人惊讶的这个片区教堂的斯帕森神父,曾经前往北美给休伦湖的休伦印第安人传教的神父总能在人们谈及美国田园风光的时候十分容易的加入话题,而他在北美的各种故事经过他的艺术加工也成为了皮萨罗寻找黄金国一样的冒险故事,惊险刺激,巧设悬念,而这些故事对于信女和小信徒们的吸引力还是挺大的。

  在这样的日子里,洛林先生这样的信徒自然也不出意外地带着一家人来到教堂虔诚地祷告。

  因为是相对正式的场合,艾丽莎也为我们准备了比较正式的衣着,深褐色夹克,黑色皮鞋和白色长筒袜,以及一顶黑色的礼帽这些还好,不过作为一个前世基本出门没戴过帽子的人来说,突然头上多了一顶负担还是有点不太习惯。尽管这个帽子并不是绿的。

  “啊,怀特莱恩先生,怀特莱恩太太,愿主与你们同在,欢迎你们的到来。”斯帕森神父稍微有些发福的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向着怀特莱恩一家打着招呼。

  “啊,还有可爱的小家伙们,愿主也保佑你们。”

  “您好神父,也愿上帝与你同在。”洛林微微弯腰致意,一旁的艾丽莎也是微微行礼。

  维比乌斯和弟弟妹妹们也向神父行礼,这个时候距离礼拜开始还有一段时间,艾丽莎带着孩子们走进了教堂,而洛林则留下来跟斯帕森神父闲谈。

  “尊敬的神父,您对现在的北美局势怎么看。”

  “当今的北美局势吗,”斯帕森神父轻轻抚摸了一下胸前的十字架,微笑着回答道,“如你所见,那群殖民地的北美人在我们的帮助下把英国佬赶跑之后,一时半会英国人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大动静。希望主能保佑这些好不容易从那些从残暴的家伙手中获得自由的家伙。至于丧失了土地的英国国王,那就祝他长寿好了。”

  “哈哈,也祝英国首相长寿。”

  “至于那些从北美回来的人,好像在那边学了不少东西啊,那些北美人的想法,似乎也被他们一起带回来了,现在从拉法耶特侯爵大人往下,他们跟国王陛下的心似乎也没有以前那么靠近了。”

  “像国王陛下这么优秀的锁匠,看来也没能做出一把优秀的锁来将所有人套牢呢。”洛林说着取下头上戴着的帽子,“看来斯帕森神父前天晚上应该也没有待在教堂安心祈祷。”

  “作为一个神职人员,一个称职的牧羊人,需要知道羊在吃什么草料,喜欢吃什么草料,这样才能更好地放牧羔羊。”

  “喝酒的借口罢了,哈哈。”

  听到这话的斯帕森神父耸了耸肩,倒也没有露出什么难堪的神色,毕竟大家都是同一家酒馆里的熟人了。

  “那一天的演讲属实是精彩,虽然罗宁先生的言论有些激进,况且当作是他喝多了吧,但毋庸置疑的是他现在所说的正是整个法国的现状,”斯帕森神父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这年头,上帝的信徒们的日子并不好过,不仅要偿还我们之前帮助美国人付出的代价,还要养着上面的那群老爷。”

  “我听着也是大有感触,”洛林点了点头,“虽然现在还不至于吃不上面包,但现在要交的钱确实比以前多了不少。”

  “当少尉的时候你不是攒下了不少钱吗。”

  “攒下再多的钱,也改变不了我还有四个孩子的事实。”洛林面露苦笑,“每个月就算是吃饭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愿上帝保佑你和你的家人。时间不早了,也该进去了。”

  这里的教堂仪式流程和其他地方的教堂流程别无二样,斯帕森神父站在布道台上跟众多的教众布道,大家一起朗诵称赞的篇幅,接着随机抽取或者依靠自告奋勇的幸运儿上前背诵圣经的章节,得到大家的一致赞赏。

  然后就结束了。

  很清楚的能看见斯帕森神父身边围了不少的信女以及小信徒。

  “看来他今天也是准备化身格列佛的一天。”这是洛林先生说的。

  “斯帕森神父今天也要带着贝琪们一起去冒险了。”这是维比乌斯说的。

  诺思卡非常敏锐地听到了维比乌斯所说的话,他疑惑的看向了维比乌斯,然而在维比乌斯看来他的眼神更像是在说“什么小说,好看吗,借我看看?”

  每到关于阅读类方面的这种时候,诺思卡的听觉总是异于常人。

  “这是我以前听同学说过的一句美国谚语。”

  “原来如此。”

  然而这句“谚语”来自美国不错,不过得是快一百年后了。

  还好反应够快,不然脱口汤姆·索亚就不知道该怎么编了,或许只能对不起吐温先生了。

  或者说还好我有一位同学。

  离开了教堂,洛林一家向着家的方向走去,但维比乌斯再走了一段路程之后却停下了脚步。“父亲,我突然想起我有一些问题想去向费歇尔先生请教。”

  车夫费歇尔先生也是一名信徒,在这一天同样也会来到教堂祷告。

  “老费歇尔吗,看来那次的郊游让你们认识了。”

  “是的父亲,那一天费歇尔先生让我学到了很多东西,而我也还有一些问题想要去向费歇尔先生请教。”

  确实还有很多问题,比如说下一次演讲的时间和地点。他确信自己会在那里找到自己想要知道的,甚至是想要的。

  当维比乌斯回到教堂的时候,斯帕森神父依然还在带着大家“冒险”,而费歇尔先生则坐在教堂的马车上,百无聊赖的晒着太阳,双眼微眯,而他等待着的不出意外应该是还在神父身边的一位“贝蒂”。

  “你好,费歇尔先生。”

  听到有人向他打招呼,车夫费歇尔睁开双眼,看见了面前的金发年轻人。

  “好久不见,维比乌斯少爷。”

  “叫我维比乌斯好了,费歇尔先生。”

  “你让我打听的事情,我都已经打听好了。”费歇尔顿了一下,维比乌斯心领神会,从兜里摸出了一枚银币,抛了过去。

  “今天晚上就有一场演讲,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顺路过来带你过去,这算是赠送的服务。”

  “那就这么说定了。”

  礼拜日的夜晚,在这个时代的巴黎,虽然照明还没有普及到像现代这样,但是作为法兰西的首都,欧洲的一颗心脏,巴黎的夜生活还是比其他地方要丰富的多。

  费歇尔先生如约出现在了街口约定的位置。晚上的费歇尔先生看上去明显比白天的他精神多了,他没有像白天一样躺在马车上睡觉,一般的懒散,甚至可以说是精神抖擞。

  看来他白天确实是得到了充分的休息。

  “走吧。”

  维比乌斯点了点头,也没有过多的说话,在这个时代的巴黎,就已经以夜景而闻名了,到每天的固定时候,点灯人就会一盏接着一盏的点燃城市的路灯,将即将陷入黑暗的城市再次照亮,让整座城市再次焕发生机和活力,而这种人为的景观,也吸引了不少来自各国的旅行家,写下了不少称赞巴黎夜景的篇章。

  从离开家门开始,这紧张的手就没有松开过这把短刀,但他的目光依然被街道上情景所吸引,道路上,包括巡逻的警察在内都是成群结伴的行动着,偶尔能看见在路灯下围聚在一起的人们,有的是在观看身穿奇装异服的人表演,有的则在听着街头演奏者的旋律或者是演讲者的演说。

  如果不刻意去在意一些人在经过一些人身后之后手上就多了几个钱包的话,巴黎这样国际化都市夜晚街头的繁荣还是十分令人感慨。

  “到了,维比乌斯先生。”

  费歇尔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顺着费歇尔的手指着的方向,是一条在主干道旁的小巷,而在这小巷的不远处,面向马路的一侧横着一块招牌,借着马路旁微弱的亮光,勉强能看见上面画着是……一只猫?

  “哈,猫的低语,就是今晚有人会来演讲的地方,这里的老板是一个很喜欢猫的家伙,所以给酒馆起了这么一个名字。虽然名字可能听上去很奇怪,但这里的麦酒却不错。”费歇尔像是自顾自地在说着,然后迈开步子向街对面马路对面的酒馆走去。

  “顺便带你来,主要是今天我也是来喝酒的。”

  他们推开木门走进了酒馆,酒精混合着汗水的气味迎面而来,零散的木桌以及正中央的大长桌旁围满了酒客。伴随着欢快的音乐,端着木杯大口酣饮着麦酒,就着桌子上的各种已经被拿的看不出是什么的食物,和一旁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伴的家伙大声吹嘘着。穿着暴露而且有着后翘身材的女招待在酒桌和酒客之前熟练地穿梭着,为需要添酒的客人满上,时不时会被酒精上头的客人捏上一把。

  维比乌斯拉低帽檐,从一个靠在椅子腿上已经喝醉的客人的腿上跨过去,再从几个赤裸上身的酒客旁挤过去,终于走到了吧台旁边。

  “哈,新人是吗。”在吧台后面,一个有些肥胖的男人正在擦拭着杯子,他的前面有些秃顶,而圆润的脸上还留着两撇胡子。

  “今天有炭烤猪肉配豆子和甘蓝,或者你想来些羔羊肉的话,也有。”

  “不用了,先来杯麦酒好了。”

  “我还以为你会选择果汁,年轻人。”老板收下维比乌斯摆在吧台上的硬币,转手拿了个木杯去倒酒,就在老板转身的同时,一只黑白色调的猫从吧台下面跳了上来,懒散地在维比乌斯走了两步,用爪子蹭了蹭猫脸,浅绿色眼睛里的竖瞳看着坐在吧台前的维比乌斯。

  四目相对,维比乌斯也回眼看着这只猫,猫歪了歪脑袋,在他的面前趴了下去,而他也非常自然地伸手上去摸了摸猫。

  一如既往的手感啊,跟穿越前摸猫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而猫似乎很喜欢这种感觉,蹭了蹭维比乌斯的手,柔软的猫尾也轻轻的触碰着维比乌斯的手、

  “哈,看来这个小家伙很喜欢你啊,年轻人。米里斯,来两杯麦酒,给我和这个醉鬼神父。”

  “见鬼,我是主的仆人,不是什么醉鬼神父。”

  “好的,主的仆人,给这位醉鬼神父来一杯麦酒。”

  嗯?这个声音好像有点熟悉。

  维比乌斯稍微抬起帽子,一个沉稳的中年男人和一位比较肥胖的中年男人正站在自己的一旁,他是那么的熟悉,以至于维比乌斯刹那的愣住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喊道:

  “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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