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独占九斗
永乐里。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沈文很有些满意,想起昨天三郎上午就被他的朋友叫出去了,眉头就是一皱,“小莲,三郎昨晚上没回来?”
“阿郎,凭我们三郎的才华将来肯定是要入仕的,官场上最重要的就是要有朋友嘛。”
秦小莲一边给沈文整理衣服,一边说道,“三郎如今已经脱胎换骨,用不着我们担心了,今天我一会儿去东市看看,尽早把那个铺子买下来。”
“也好,那我把马车留给你吧。”
沈文点点头,秦小莲母子两人张罗着开店他是知道的,心里也不反对,三郎是庶出,将来沈家的家产是没有他的份,早做盘算也没什么不好的,只不过,书肆的生意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三郎在官员以及读书人等群体中小有名声了,书肆一开张肯定生意很爆火的。
“阿郎,那你骑马去早朝?”
秦小莲心头欢喜不已,阿郎对她越来越好,这当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了。
“不用担心,我如今是驾部的郎中了,我们司有马车接送的,我这郎中还怕没车坐嘛。”
沈文颇有些志得意满的味道,“对了,昨晚上我写了信,你让管家亲自把信送到驿站去,我现在升官了肯定要给阿爷报告一声的。”
“好。”
秦小莲点点头。
“对了,我跟管家交代过了,你去找他再要两百贯,要在东市开店本钱少了可不行。”
沈文接过官帽戴在头上,“今天你去东市,顺道再去买个婢女给三郎,他去大兴书院念书也不能每个婢女伺候。”
交代好一切,沈文才跟在提着灯笼的家仆身后向外走去。
沈文摸黑上朝,沈寒却才在温柔乡里睁开了眼。
鼻子里充斥着一股淡淡的芳香,手掌心握着一团热乎乎的物事,不对呀,秋香这丫头虽然发育得挺早,但是规模绝对没这么大呀,沈寒五指下意识地一收,然后就听见一声嘤咛。
“三郎,你醒来了?”
嫣然俏脸一红,轻轻地挪开沈寒的手,“昨夜你喝多了,奴去给三郎倒杯水来。”
“什么时辰了?”
沈寒坐起舒展了一下手臂,只觉得浑身舒坦,依稀记得昨晚上泡着澡,喝着酒,然后就不知不觉地睡过去了,最后的印象是嫣然姑娘太疯狂了,搞得他有一种自己在做鸭的感觉啊。
我特妈才是花钱出来玩的人好嘛。
“已经寅时了。”
嫣然将水杯递给沈寒,“三郎不再睡会儿?”
“不睡了,等坊门一开我就回去了。”
沈寒摇摇头,“今日还有事呢。”
抚琴伺候沈寒穿衣,嫣然看着沈寒,突然说道,“三郎,能不能给奴也写一首诗呢?”
又是写诗!
沈寒有些无语了,不过,才睡了人家刚下床呢,不能上床卿卿我我,穿上衣服就不要找我吧?
“好吧,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你想要一首什么样的诗?”
沈寒终究还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虽然说这些诗词将来都是用来赚钱的,但是,人家姑娘把身子都给了你,要一首诗不过份。
嫣然的两眼一亮,展颜一笑,“有个朋友即将离开京城,奴想在送他离开的时候唱出来。”
“离别嘛,没问题。”
沈寒哈哈一笑,“笔墨伺候。”
“奴来给三郎磨墨。”
原本的沈三郎现在变成了三郎,这俨然是以极亲密的朋友,或者是家人自居了。
“对了,你那朋友几月出行?”
沈寒提笔慢慢地蘸上墨汁,走到书桌前脚下成八字站好。
“九月底,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需要排演歌舞,所以要提前安排。”
白嫩的手腕捏着墨棒在砚台里转动,嫣然看着沈寒笑了,“三郎若是有暇,奴可以为介绍你们认识。”
沈寒笑了笑,不再说话,深吸一口气,提笔在纸上写了起来,嫣然一边磨着墨,一边探头看去,就连胸口那几两肉暴露出来都顾不上了。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念着,念着,嫣然的声音渐渐地激动起来,情绪几乎不受控制了,尤其是念到最后两句,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的时候,失声痛苦起来。
看到这一幕,沈寒傻眼了,虽然说这首《雨霖铃》是柳永柳三变最为著名的代表作,对女人的杀伤力极大,但是,效果这么爆炸着实有些意外。
显然,这首词触碰到了嫣然心底里最柔软的部分,引发了她的共鸣,沈寒没有安慰她,拿起一块手绢温柔地替她擦去泪水。
嫣然趁势匍匐在沈寒的怀里痛痛快快地抽泣起来。
一通发泄之后,嫣然舒服了很多,擦拭了眼泪,“三郎,奴去让抚琴给你准备早点。”
“不用了,我去坊里买两个胡饼就好,不用这么麻烦。”
沈寒笑了笑,摩挲着嫣然的秀发,“记住,心里有什么难过的事情,痛痛快快地哭一哭就好,你若是害羞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哭。”
“好了,我走了。”
说罢,施施然抬腿走了出去。
“三郎……”
嫣然咬着嘴唇,剩下的话没有再说出来。
“走了,嫣然娘子。”
沈寒头也不回地招招手,很洒脱地走了。
“好字,好字,不过,这诗有点奇怪呀,莫非是沈三郎自创的?”
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响起,沈寒若是在这里的话,一眼就能认出来眼前这个驼背的大隋富翁,郑凤炽。
“嫣然见过总管。”
嫣然盈盈拜伏在地。
“不错,不错,宇文化及虽然用心不良,但是他的话倒是没错,天下才一石,沈三郎独占九斗,此言不虚呀!”
郑凤炽哈哈大笑,依依不舍地放下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字迹遒劲有力,铁画银钩,一股萧杀之气迎面扑来,沈三郎这一手字恐怕不比丁道护差了。若是他看到了沈三郎的字,必然也要慕名来讨教一番了。”
“好了,起来吧。”
郑凤炽回头看着拜服在地的嫣然,“这字里行间都流露出沈三郎对你的爱慕之词,他这是把你当成离去的情人啦。”
“总管明鉴,奴不敢有任何私情。”
嫣然娇躯微微一颤,伏地不动。
“才华横溢的寒门庶子,却有有着一腔雄心壮志,这正是我们秘门所需的人……”
郑凤炽得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