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凡的世界中常常流传着这样的传说：密林的深处有着魔女的小屋。那些奇闻里的建筑五花八门，有的有着糖果拼凑的墙壁，有的有着阴沉古老的外观，还有的甚至会跑会跳。

　　而眼前巨大的“灵树之馆”确实称得上传说一词，那是巨大的由生机堆砌而成的温柔港湾，哪怕站在外面也能感受到一丝心灵上的平静。

　　踏入安静沉睡的花田，泥土制作的矮胖魔法人偶正在充当园丁的角色。

　　“……”

　　胖墩墩的泥土傀儡拿着花洒转向了叶奈法，似乎微微思索了一下，然后对着黑色的魔女挥了挥手，仿若认出了对方曾经是这里的学生一样。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这样的黏土人偶是非常简单的消耗品，两百多年前在此求学的岁月里，那时料理花田的傀儡早应该报废了。

　　“你好……我来打搅了……”

　　即使知道如此，叶奈法依然自然地行礼问好。时间仿佛再一次回到了那些久远的岁月，抬起头，越过四周环绕的翠绿树冠，映入眼底的是一汪清澈的天空，微风轻拂，云朵宛若树叶般“飘落”到碧蓝的“池水”中。

　　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法术弥散开的浑浊感，这里的一切都是如此灵动而透明。

　　“……”

　　黑色的魔女眉头微皱，她感觉到了一丝不妥。

　　但冥思苦想之间，却想不出问题究竟在什么地方。

　　就在这个时候，“灵树之馆”的大门被缓缓推开了。

　　那是一扇两侧对半展开的拱形木门，透过树木经络般镂空的纹理，一个矮小的身影正站在那里。

　　小小的女孩带着一顶传统意义上的宽沿尖顶巫师帽，有点不合身的法袍几乎拖到了地上。

　　“欢迎……老师在等你……”

　　小女孩清脆的声音传来。

　　——这是老师新收下的学徒么？

　　魔女稍微打量了一下对方就礼貌地点了点头。

　　“有劳了……”

　　两人一前一后踏入了神秘的魔女之馆内部。

　　“你叫什么名字……”

　　带着三分关心，叶奈法询问身边的小女孩。

　　“我叫史尔基，叶奈法女士……”

　　小女孩声线软糯，脸蛋也红红的，似乎有一点害羞。

　　“你知道我？”

　　“老师向我提起过您……”

　　一句没一句闲聊着，踏上回旋的阁楼，在充满阳光的半开放露台上，叶奈法见到了自己曾经的导师。

　　“森林的大魔女”芙劳拉——一位坐在安乐椅上的慈祥老妇人。

　　对于施法者而言，他们真实的面貌常常鲜为人知，一些男性施法者会为了提升自己的威严而以经典的白胡子老者形象应对外人，而女性施法者有太多的方法永葆青春。

　　但是“真实”又是什么的样貌呢，外皮绽裂的瞬间看到的是否是另一幅假面？

　　“……你可是很久没来了，叶奈法……”

　　老魔女率先开口，示意自己曾经的学生坐到自己身边。

　　茶壶在无形的力量驱使下为黑色魔女倒上一杯花茶，清澈的茶水弥散开清新的香气，一切都是如此的清澈而真实。

　　叶奈法没有立刻回话，反而沉默地浅尝了一口茶水。

　　“……孩子……你在迷茫……”

　　老魔女轻声说道。

　　“我……不知道……我最近遇到了很多事情，那个人……一个对我而言很特别的人……突然变得不再像是她。”

　　斟酌着自己的言辞，叶奈法双手紧紧捧着自己的茶杯。

　　“就好像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被替换掉了一样……”

　　“……替换？”

　　老魔女依旧慈祥地笑着，露台的采光很好，柔和光芒从窗外透入，窗棂另一侧不知何时已经是一片朦胧的雾霭。

　　“叶奈法……还记得我给你上的第一堂课么？”

　　“……”

　　“对于神秘与力量我们不应该贪恋过多，在探寻的道路我们不应该远航过远……”

　　“老师……我……有不得不知道的理由……”

　　魔女眼前恍若又浮现出那一道有着白色秀发的倩影。

　　——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到那种地方。

　　之前离别的场面依然历历在目，明明近在咫尺魔女却感觉对方的立足之地已经和自己不再相同了。

　　“好吧……我明白了……那么你所说的替换究竟……是什么呢……”

　　老人的声音再次传来，此刻魔女感受到了从到达灵树之馆的时候就感受到的异样感却越发强烈起来。

　　“被替换的是“人”？”

　　“谜面”是清澈的碧色。

　　“被替换的是“物”？”

　　“谜面”是清澈的青色。

　　“被替换的是“世界”？”

　　清澈……

　　太过于清澈……

　　宛若大梦初醒，叶奈法发现了异常所在，自己视野中的一切都太过于“清澈”而干净了。恰似阳光透入的浅海。

　　可惜明晰的梦境中不存在魔女想要得到的答案，恶寒感爬上脊椎，发现异常源头的魔女看着近在咫尺的老师。此刻那张面容干净得甚至没有五官存在。

　　“我们不应探寻过远奢望更多……”

　　忠告依然徘徊在耳侧，但是魔女却有着自己的选择。

　　她要向着“下方”那阳光难以抵达的幽邃进发。

　　“下沉”在这里是一种相当抽象的概念，但是叶奈法却知道该怎么做。

　　深度在加深……宛若大梦初醒般再度获得意识，魔女发现自己依然深处茶会之中。

　　不过此刻来访者除了自己还有另一个客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