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正午，卡恩就坐在了科赫家族位于风暴镇中心贵族区的豪宅会客厅里。
如弗雷德所说，科赫家族一直在追寻巴托尼亚宫廷糕点的制作配方。当他们听到仆人说有人带来了秘方的时候，立刻舍弃手头的所有事务专门设下会客的盛宴接待这位来访的牧师。
“卡恩牧师，我们希望你所说的都是真的。能让我先看看那件宝贝吗？”
科赫家族的当代族长瓦伦蒂·科赫衣冠楚楚地坐在披着天鹅绒的沙发上，他身穿专门用绸缎量身缝制的衣服，还带有极具瑞克领时髦风格的怀表跟手表，脚上的靴子擦得锃光发亮，俨然一副贵族的姿态。
“他们完全已经脱离了人民阶级。”看到这幅装束后，卡恩心想，“那就得用对付贵族的方式处理和他们之间的人际关系，稍微绕几个弯。”
“我手里的东西当然是真的，但我听说科赫家族有些人天赋异禀，能够对一切复杂繁琐的食谱过目不忘。在这种情况下，你要我怎么才能放心地把食谱交给你看呢？”
卡恩的话让瓦伦蒂很受用，他喜欢别人称赞自己家族的人都是聪明人。上下打量过卡恩的神态动作之后，瓦伦蒂开口道：“你就是卡恩牧师吧？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我还以为你会是个剃了光头、手捧圣书跟战锤的西格玛牧师。”
“成为西格玛牧师的关键是信仰是否虔诚、维护帝国的热情是否坚定。”卡恩回答，“而不在于装束、外表、性别这些肤浅的东西。”
“你说得对。”
瓦伦蒂挠了挠头，这一动作把他们这个家族仍是普通镇民的事实暴露无遗——真正的贵族礼仪决不允许在其他人面前如此随意，这会被视为十分严重的失礼表现。
“好吧，那我们就简单点解决这件事。我知道你想干什么，牧师，我们家族的支持对吗？”
“当然。”卡恩也坦率地点头承认，对方想用比较直爽的方式解决问题，这正中他下怀：“我听说了阿德勒镇长正着手起草一份污蔑我名誉的投诉状，所以他必须取得你们的支持。”
“嗯，这是事实。说实话，我很看不惯这个阿德勒镇长的所作所为，他害得我们没法买到优质、廉价的小麦，连肉也只能从这里脏兮兮的羊圈那儿买，搞得我们的面包口碑越来越差。”
“但你应该是有支持他的打算吧？”卡恩一如既往的敏锐：“否则就不会跟我说这些了。”
“没错。因为他跟我做了一笔交易，如果我在这份投诉状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表示支持，他就会特别允许我们通过码头买卖货物。说实话，这东西有很强的诱惑，哪怕没有你手里那份配方我也得先得到它才行。”
瓦伦蒂这番话无异于对卡恩提出要求：阿德勒的条件极具诱惑，如果卡恩不能开出更好的条件，仅靠那份配方不足以让科赫家族倒戈。
而且卡恩也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自己最后无法战胜阿德勒镇长，那么作为胜利一方的科赫家族只需要从自己的‘遗物’里找到这份配方就可以了。
关键就是证明自己比阿德勒镇长更有胜算，而且对方显然是十分希望跻身贵族之列却又难以如愿——从家里的陈设、瓦伦蒂身上的服饰都能看得出这一点。
理解到这个层面之后，卡恩也就知道该如何说服对方了。
“科赫先生，我有个提议。”思索片刻后，卡恩对科赫胸有成竹地笑道：“我最近与奥托领主达成了合作，希望能把伊尔菲地区的四个村庄集合起来打造一个全新的聚落。”
“哦？”卡恩的话让科赫来了兴趣。“四个村子可是会有很多人，你们能解决这种问题？”
有人的地方就需要食物，对科赫家族而言就等于有利可图。科赫的意思实际就是：你们能搞到那么多食物吗？
卡恩当然也明白，便答：“其他问题都好解决，目前来说，我们面临的最大难题就是食物。四座村子的村民如果都聚集到一起大概能有近两千人，搞不到那么多吃的就没法说服他们过来啊……”他做出一副发愁的模样，观察着瓦伦蒂的反应。
科赫家族果然像弗雷德说的那样渴望进一步扩大家族生意，借此让自己晋升到贵族阶级。
瓦伦蒂的脸上瞬间浮现出兴致盎然的神色，他贪婪地思考，评估这笔生意可以为他们带来什么，也在琢磨那个聚落究竟价值几何，是否能支持卡恩战胜阿德勒镇长。
经过一番思索，他将信将疑地盯着卡恩问：“两千多人的伙食可不是个小数字，那片森林应该满足不了你们吧？但我想知道你们算没算过到底需要多少粮食。”
瓦伦蒂是此中行家，他问粮食需求量的目的无非是要算出未来聚落的具体人数。卡恩跟奥托的确计算过这个问题，也能给出一个真实的回答。
“每个月光面粉就要吃一吨以上。”卡恩回答，“加上森林里的肉和浆果之类的东西，这些差不多就够了。”
“嗯……”瓦伦蒂迅速心算出了具体人数，而后点头道：“你们很有潜力，现在我也算能理解为什么你一个初来乍到的牧师敢直接和阿德勒叫板了。”
“只有傻瓜才会打无准备之仗。”
“我赞同。”瓦伦蒂朝旁边的仆人丢个眼色，他们为卡恩端来了一枚淋着黄油的白面包。“我记得你是从阿尔道夫来的牧师，能否帮我尝尝这个面包的味道？”
卡恩拿起盘子里的餐刀小心翼翼地切下一小块放进嘴里，内陷的奶油加上面皮的酥皮和黄油让他觉得嘴里很腻，但在这个帝国人普遍吃不好的世界能吃上这种面包本身也是一种享受，哪怕是卡恩也因为太久没吃过油水觉得这面包格外地香。
“怎么样？”瓦伦蒂身体前倾，十分期待卡恩的评价：“这是我们的厨师新近研发出来的面包，能不能让阿尔道夫人喜欢？”
“很遗憾，不能。”卡恩连连摇头：“这种食物诚然美味，但对于生活优越的阿尔道夫人来说稍显油腻，对穷人而言则必定是无上美味。”
“嗯……”瓦伦蒂饶有深意地切下一块面包放进嘴里，嚼了几口后笑道：“很好，我们需要一位像你这样的美食家来改善这些糕点。卡恩牧师，我能否邀请你加盟我们的生意，成为科赫家族的合作伙伴？”
卡恩展现出来的优势，加上他卓越的人格魅力成功让瓦伦蒂改变了想法。或许阿德勒在表面上依然占据相当大的优势，但卡恩能给科赫家族的更多：一整个聚落的伙食生意、改善贡品糕点的配方，单单这两点带来的利润就超过了阿德勒承诺的那部分。
再加上卡恩展现出的自信和他近期的功绩，让瓦伦蒂逐渐愿意相信这位牧师真的有可能战胜阿德勒镇长，给他们家族带去更好的未来。
“那么让我们谈谈有关阿德勒的事情吧。”吃完那份黄油面包以后，瓦伦蒂擦了擦嘴示意仆人端来红茶。“卡恩牧师，我有个提议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卡恩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清香的茶水：“请说。”
“阿德勒早先曾经搞黄过我们的几个店铺，他还非礼过我们家族的一个女孩儿。说实话，我早就想搞黄这个家伙，所以我们是否要结合你我的优势举办一场典礼，让阿德勒难受难受？”
“当然有兴趣。”
卡恩放下茶杯，现在终于到了他真正索求的部分，而他也早已准备就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