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战斗,让妮娜心头一片懊恼。她过于缺乏经验了,以至于灰雁刚一开战就已经倒下。看着围攻自己的六人小队,她非常希望战马可以站起来帮帮自己:牧师、术士、魔剑客、巡林客、盗贼和战士的组合非常完备,让她此刻压力十足。
可是灰雁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迪克注意到了她的眼神,也开口说话了。
“您不必再对您的坐骑抱希望了,科迪的箭矢上淬了‘僵尸止血’,你的坐骑会睡上一整天的。请原谅我们如此卑鄙:为了完成赛弗拉王子的命令,我们不得不使用了一些非常手段。”
“赛弗拉爵士,”被围攻的妮娜纠正了一下,“莫顿只是个公爵领,赛弗拉家族也只有爵士,没有王子。”
妮娜的认真让迪克笑了起来,他摇摇头,哑然失笑,“你还真是不知变通:圣武士小姐,你太过循规蹈矩了。狮子战争已经过去了二百多年,各个城邦早就形同独立了。泰瑟尔城都对各位领主的称呼进行模糊处理了,你在坚持什么?你们圣武士就是太过固执,才让我不想和你们进行任何协商。”
“你们想要商量什么?”
“不是明摆着吗?我们希望你放弃搜救任务。”迪克收敛了笑容,正色回答,“圣武士阁下,你难道不知道外面盛传的联姻吗?迪恩·赛弗拉王子正在求娶安吉莉卡·雅图罗小姐。这是一桩万众期待的婚姻,因为雅图罗家族非常富有,是最适合赛弗拉王子的联姻对象。可是这个绝佳的选择需要一个前提,那就是雅图罗家族没有太多丑闻——名声败坏的家族不能嫁入王室。”
“所以,你们不但口舌僭越,而且还造谣你们的领主爱情动机不纯,”妮娜做了总结,“你们如此无礼,他怎么会任用你们的?”
“因为王子是个合格的政治家,他承认需要财富和得力干将,这没什么羞耻的,”迪克耸耸肩,对此满不在乎,“人不能活在梦里,迪恩王子想要争夺王位,就需要财力支持,这是客观现实。他需要和雅图罗家族联姻,雅图罗家族就不能出现丑闻。温妮莎被鬼婆掠走了,这很不幸;她可能被鬼婆杀死,这更不幸;可是你知道什么才是最大的不幸吗?她顶着流言蜚语活下来了——那个名声糟糕透顶的女孩活着只会影响王子的婚事,若是王子因为她而无法结婚,那才是糟糕透了。”
妮娜不再言语:她相信了这些人来自莫顿,同时她也发现情况比想象的更糟糕。出手的不是勋爵,而是赛弗拉爵士——莫顿城的赛弗拉爵士完全不在乎温妮莎究竟是不是鬼婆,他只想和雅图罗家族完成联姻。在他看来,不管温妮莎是不是鬼婆,都不如死了干净。
温妮莎小姐的恶名远扬,终于遭到了报应。
“迪恩王子是最合适的莫顿王储人选,如果不是他继承王位,那将是整个莫顿公国的不幸。用一个鬼婆的死,换取整个莫顿公国的人民幸福快乐,这不是好事吗?你们这些圣武士何必多管闲事?”
迪克一脸认真,他对迪恩王子的尊敬并非作假,“不要再想着拯救小鬼婆了,你救不了她。迪恩王子的百人队即将到达,莫顿的豪杰们将会诛除邪恶,帮迪恩王子铺平通往王座之路。”
“如果这条道路染满了鲜血,他又能在王座上坐多久?”妮娜却只是摇头,“迪恩王子贪图雅图罗的财富,为此不惜杀死姻亲,不怕勋爵得知后报复他吗?”
这是妮娜最后的疑问,但是迪克却笑出了声。
“你真的以为雅图罗勋爵会愿意找回鬼婆女儿吗?你真的相信他会为了一个鬼婆女儿,牺牲掉自己家族和王室联姻的机会?我们的行动,他是不会反对的。就稀里糊涂让这件事过去又有什么不好呢?我们回去告诉勋爵,他女儿被强盗杀了,死在了树林里,这才是大家都高兴的结果。”
“温妮莎对此也会高兴吗?”
迪克轻声嗤笑,依然满不在乎,“首先,她没机会反对了,其次,我不在乎她是否高兴。再次……你知不知道,她闯祸已经不止一两次了,是全城有名的坏小孩,死有余辜。”
“她的罪孽应该交给法律审判,而非死于不明不白的原因,更不应该成为别人幸福的牺牲品。”
妮娜举起了武器,指向了迪克,她长戟在手,就算是坐骑无法帮她,她依然还是没有退缩。
见状,迪克再次叹了口气。
“你真的要打架吗?实不相瞒,你没有什么胜算。我自问不是什么正派的人,所以才会先对你的坐骑下手。一个圣武士,失去了自己的坐骑,你还能发挥出多少实力?你真的以为你可以对付我们六个人?恕我直言,你这是在发疯。”
“做着不义之举的人嘲笑正义之士在发疯——你是命定之轮的信徒吗?”
“你倒是很有幽默感,可是,这对你的作战毫无帮助。没有坐骑的圣武士如何打败六个人?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迪克还想要再劝诫,但是他的队友已经不耐烦了。术士挥舞着手势,一个炽热的火球在他手上出现。火球被他扔了出去,妮娜立即闪身跳开。可是,火球根本不是对着她使用的,而是冲向了她的身边:灰雁被火球术命中,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嘶鸣。
妮娜想要冲过去,但是还是第一时间停住了脚步。坐骑的惨状她看在眼里,可是,越是局势危险,她越需要冷静。
“迪克,不要再和她废话了!她不值得我们花费精力,直接杀死她就好!你和她浪费时间是没有意义的:满脑子都是王国荣光的守旧贵族,怎么可能知道迪恩王子会带来怎样的新时代?”
术士大声说着话,也再次酝酿起了法术。迪克叹口气,也举起弯刀备战了。而妮娜一语不发:她甚至不想反驳自己并不是守旧贵族,她只是在奉行基本的道德。
她无法相信,草菅人命的领主会成为新时代的引领者——那样的新时代将会何等黑暗?她只知道反驳已经毫无意义,还是用最为简单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比较好。
妮娜吸了口气,她猛然向后挥手,战戟被她当做杆子在地上一撑,她从树下瞬间弹了出去。
下一刻,她已经来到了十五米开外的术士身边,长戟如同闪电一遍,轰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