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邪物？你确定？”
米海尔打了个哆嗦，从后颈到尾尖的整排棘刺全都竖了起来。
龙心开始加速跳动，富含魔力的血液将奥术能量灌注到全身，紫龙进入战备状态。
上古邪物是多元宇宙的终极恐怖，凡俗种族连它们的一瞥都无法承受，即使是诸神，与之接触也会导致污染和陨落，哪怕是神上之神艾欧，也只能在国度天宇的范围之内布置防御。
精灵帝国在遥远国度的殖民地位面中，有好几个都疑似被上古邪物摧毁，但一切都无从考证，毁灭发生在一瞬间，没有幸存者，也没有死者残余的灵魂。
“很像，我不确定，但谨慎点总是没错的。”
米海尔一把掐住幼龙，把它捏成颗球：“你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
幼龙不敢和自己的雇主和病人对视：“因为像这样邪门的东西，在本位面有四个，而上古邪物是不会扎堆出现的。”
是“通常情况”下不会同时出现，事实上主母之眼和血色女王就曾在星界渊邃处相互追逐了五个纪元，彼此吞噬对方诞下的子嗣。
“嗯……”
“唔……”
“你是说……”
米海尔让隐形仆役扫除了地上的碎片，并用龙息蒸发了满地的防腐药水。
“知识与智慧之神、战争与勇气之神、生命与繁荣之神、爱情与欢愉之神，这四位神祇其实是上古邪物的面相？”
派蒙：“没错。”
米海尔像猫一样，用后腿挠了挠头，他的两只前爪还在操控法师之手，腾不出来：“可是祂们听上去都是善神，至少是中立的神。”
“的确如此，所以用阴谋与诡诈之神、鲜血与屠杀之神、腐烂与疾病之神、欲望与放纵之神来形容更加贴切。”
“总之这四个家伙极度危险，你千万不要去招惹祂们，我已经锁定了你访问四神神国的权限……还有你别再拿我账号去逛莫尔的神国了，这周都被封了三个号了！”
米海尔很委屈，他都是为了学术工作。
莫尔的神恩能阻止尸体被转化为不死生物，这会让死灵法师整个行业都陷入危机，必须作为战略级难题予以重视，组织骨干力量进行攻坚。
啊，没法摆弄操纵死尸，米海尔难受得好像浑身有波达尸在爬。
“说起来你听说了吗？玛丽恩堡的城郊出现了一名血骑士，已经击退了三支讨伐队了。”
米海尔懒洋洋地反问：“什么是血骑士。”
“好像是这个世界对吸血鬼骑士的统称，哦，忘了，你对吸血鬼不感兴趣。”
紫龙：“本来不感兴趣，可是不用血液维持的吸血鬼我还是有点……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派蒙露出诡异的笑容：“你有一个自提邮包送到了玛丽恩堡南门，邮包内容是血骑士。”
紫龙：“？”
紫龙：“啊！”
很难想象米海尔的动作会如此敏捷，他几乎脚不沾地地跃出龙巢。
只过了十五分钟，他就从城郊返回了龙巢，嘴里叼着个全副武装的骑士，而前爪则抓着一头散发不详气息的战马。
死灵无法违抗亡灵法师的意志。
吸血鬼无法违抗血吻赋予者的意志。
骑士同样也无法违抗封君龙主的意志。
无论里瓦尔有多抵触，他都必须遵守米海尔下达的命令，除非他的力量强大到足以挣脱龙施加在他身上的束缚。
既然米海尔命令他在玛丽恩堡集结，他必将不折不扣地执行。
这也是米海尔迷恋亡灵生物的原因，紫龙瞄了眼正在地上绘制法阵的派蒙，即使是魔宠也做不到死灵生物这般的顺从和忠诚。
骑士满身血污，不过这些血液并非他的，有些属于沿途遇上的野兽，别的则源自其他人类。
“……”
里瓦尔沉默不语，受封仪式只要求他成为紫龙的骑士，并不要求里瓦尔充当宫廷小丑。
因此他不需要主动取悦他的龙主。
派蒙画完了法阵的最后部分，它丢下粉笔，来到里瓦尔面前：“你的主要任务是取悦这个家伙，好了，现在站到那个法阵上。”
里瓦尔用阴沉如死水的双眼凝视着幼龙，但魔宠的命令就是龙主的命令，他无从抵抗，只得步入圆形的法阵。
“还有你的马，也要站进去。”
幼龙开始念诵启动咒语：“犸卡巴卡——”
人类和精灵的发声器官无法像派蒙一样准确念出古典龙语，源自龙之祖先的遗产让幼龙可以轻易驾驭凡夫俗子们难以使用的仪式魔法。
先前用粉笔刻画的法阵线条逐一亮起，奥术能量在一个又一个符文之间传递，嬗变，属于变化学派的灵光裹住了骑士，并大口吞噬着附近游离的魔法之风。
派蒙扭头朝自己主子嚷道：“米海尔，你来还是我来？”
米海尔想了想，还是趴回原地：“你来吧，我分不清凡人的样貌。”
幼龙把魔力注入到法阵中，发动了仪式法术“白银裹尸布”。
这个法术还有一个名字，伪装不死生物，它能把米海尔的收藏品伪装成普通的活物。
白银裹尸布有通贩和剧场限定两种版本，普通版本能把单个有实体的不死生物伪装成活人一整天，但很多预言系法术都能看穿不死生物的邪恶本质，白银裹尸布本质上仅仅是个五感幻觉，因此五感之外的其他感官也能察觉出不对劲。
以仪式分尸施展的白银裹尸布持续时间更久，尽管需要漫长的准备时间，还要为其布置场地，但绝对物有所值。
“首先，先给你洗一洗——”
派蒙将精神专注于法阵：“我需要十加仑的水。”
身处遥远异界，它无法沟通水元素位面，不过法阵本身就支持从本位面的纯净水源中抽取水分。
来自云朵、山泉和溪流的澄净之水被灌入法阵，它们像有生命一样拥抱着骑士和他的战马。
两个不死生物还保留着生时的溺水本能，在法阵中下意识扑腾着，泉水在一次次冲刷中被染成了暗红色之后，派蒙再更换新的泉水。
如是五次后，水不再变色。
“发色不做改动，金发是巴托尼亚常见发色，鼻梁拉长一点，颧骨收一收。”
在派蒙的法术作用下，里瓦尔的脸像粘土一样被无形的力量揉搓，尽管与原先的面容相差无几，但俨然成了另一个人。
原版的白银裹尸布会让亡灵变得和生前一样，容易被熟人认出来。
“身高要改动一下，从五尺八寸拉长到六尺，人类的身高在成年后不会改变，再巧妙的伪装也很难改变身高。”
随着派蒙的解释，吸血鬼的腿骨和脊椎开始噼啪作响，面对往常几乎让他昏过去的痛苦，里瓦尔没有吭上一声。
骑士的内心无比冷静，好像这些痛苦作用在别人身上一样。
“最后是你的战马。”
派蒙抽出一张皮革，丢进法阵，皮革被隐形仆役托举着，披在骷髅战马的身上，它迅速包裹住马的全身，勾勒出内部骨架的轮廓。
随着三段式的冗长定义咒文，简单鞣制过的皮革迅速充盈起来，一层黑色的短毛在皮革上迅速生长，战马的后颈部也长出长长的鬃毛。
最后派蒙取出两颗品相很差的黑玛瑙，丢向战马空洞洞的眼眶，它们摇身一变，变成了眼珠。
“完成。”
幼龙确认了一遍之后，中断了魔力的输入，地上的法阵迅速黯淡下来，原本用粉笔勾勒的线条变为满地浮尘。
它绕着里瓦尔飞了一圈，确认着全身各处的细节：“再换一身盔甲，应该就没人认得出来了。嘿，那边的恶龙，给我一套全身甲。”
米海尔从次元袋中取出带头盔和铁手套的全身板甲，通体银白的甲胄上刻着密集的凹槽，以加强防御能力，并偏转箭矢，腋下和腿部的连接处以链甲补强，头盔是全封闭的，只有一条细长的窥孔，长矛和箭镞都难以穿透。
里瓦尔不得不承认，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盔甲。
正常来说，盔甲都需要匠人仔细测量骑士的全身尺寸，经过几个月的打造，才能制造出合身的甲胄。
但米海尔从那个魔法袋子中取出的盔甲，每一个部件都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胸甲穿戴在身上时，金属会自行蠕变，贴合他的身形，护腿和臂甲的每一处关节都能灵活转动。
即使是帝国的工匠，也造不出如此质量的护甲，或许只有那些矮人才掌握着这样的手艺，巴托尼亚最好的盔甲都依赖帝国和矮人的供给，并且其中绝大多数都不是魔法甲胄。
对于骑士而言，护甲是仅次于战马的重要装备，他自然知道这件附魔盔甲有多宝贵。
或许只有劳恩国王和诸位尊贵公爵，才有资格穿戴这么珍惜且精巧的盔甲。
反正像他这样平平无奇的探险骑士，就只能装备父亲遗留的家族盔甲，唯一一件拿得出手的家伙，就只有那杆有女神赐福的长矛。
只可惜那根长矛已经在战斗中损毁了。
米海尔忽然大叫道：“哦，对了，长矛！骑士必须有一根长矛！”
他在次元袋里翻了翻，却什么都没找到，只得悻悻的抬起头：“派蒙，帮我从随便哪位神手上偷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