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口祸

52、口祸

  第二天太子到文华殿,不出意外的果然被喷了一脸的口水。

  宗人府的官员在一边不说话,唐顺之率先发难,再次恳求太子:“一念之不纯,一动之失中,皆足以干阴阳之和。殿下英妙之年,正力学之时,应灭宴安愉佚之志,正心以视朝廷,力图天下之治。此所谓‘一人元良,万邦以贞’,愿殿下察之。”

  太子自知理亏,点头表态:“前日与妃出掖门,游观街市,非为纵情逸乐,亦为求子,今后不会了。”

  说到这里,唐顺之退回不说话了;詹事罗钦顺则温言劝说太子:“臣等听说,太子妃有痼疾。殿下国体所系,伏望念宗庙之重,思继嗣之统,广选淑女,诞育子嗣,绵我国家亿万年之祚。”

  太子听他说完了:“这件事孤心里有数。太子妃正吃药调养呢,会有结果的。”

  左谕德魏校苦心劝道:“寺观兴建,斋醮僧众,费财害民;偷灯摸钉,也不过是民间小道,无济于事。殿下英明,如今尚未继位,却行此事,恐失天下之望,还是另寻良策,才是正道。”

  太子打断了他的话:“好了,不要说了,这件事孤自有道理。太子妃怀过胎,月份小没有伤到根本,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再等等,会有消息的。”

  魏校的语气已经很不好:“殿下!如今街头巷尾议论纷纷。殿下不可以为妇人所惑!这对太子妃名声也很不好!”

  太子恼羞成怒:“怎么不好了?不就是怕生不出来吗?她就是块沙漠,我每天这么耕耘,这么撒种,也能生出苗来!”

  这话说的实在没品,自己都觉得臊得慌,端起杯子咕噜噜喝水;群臣面面相觑。

  左庶子舒芬劝道:“殿下不可意气用事。非是臣等多事,只是不忍见殿下为子嗣发愁,多行无益之事,累及英名。太子妃既然有恙,安心调理便是;殿下也可将对太子妃的宠爱分薄一些给旁人,以求早日诞育子嗣,以宽陛下之心,以慰朝野之望;将来嫡子诞生,再论册立。当年世宗皇帝、孝宗皇帝也都是先有庶子再有嫡子,有嫡立嫡,我大明自有体统。”

  伴读赵贞吉也站出来进谏:“元宵之夜,殿下携眷出游,臣且骇且惧,殿下聪明神圣,岂宜有此举动?虽以广嗣续绵为说,臣窃以为过矣:殿下春秋向盛,如日初升,血气未定,如泉始达,况至孝格天深,仁覆物众,所祝愿天必降休。维熊维罴之祥,螽斯麟趾之庆,只在朝夕,何必汲汲为此?圣明全德,白璧无瑕,岂可不自慎重,轻致玷亏?伏望殿下勿遂一时之失,以贻后世之讥。”

  太子心里实在窝火:“知道了,说正事吧。”

  明天就是常朝,得准备御前奏对。新任宗人令和亲王知烊咳了一声,开始汇报,他也是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还要属官来说。

  进士太珍贵,舍不得用。因此,弘治以后,宗人令由世袭亲王担任,左右宗正、宗人则由亲王和驸马勋臣担任。现在的左宗正就是襄亲王祐櫍、右宗正原来是昌国公王烜,他出事后被免了官职,皇帝和内阁商量,豫亲王为国戍边有功,就让他兼着这差事,算是给宗室尤其海外藩王们一点念想;左宗人庆国公世子于行之,右宗人诚国公世孙刘瑜。

  知烊是庄王朱钟铉曾孙,他主持《永乐大典》的重录和文学总集的编撰,拿到了世袭永替的资格;祖父奇源、祖母沈琼莲都以文学闻名,还曾经为国家戍边;父亲表荣同样有才气,可惜都没能活过老爷子。历史上知烊七岁而孤,这回更惨,因为王公都必须到二十岁才能成婚,因此知烊成了遗腹子。知烊是知名的孝子,居母丧呕血,得到孝宗的嘉许。

  祐櫍是简王见淑庶二子,先封光化王,后来长兄未婚去世,襄亲王系有世袭罔替的资格,因此袭封襄王。他父亲风评不算好,在位仅一年,便毁掉诸葛草庐,并迁走隆中书院;这一回欺男霸女的事不是没干过,毕竟天子脚下,当时孝宗亲政,孝圣皇后也还在,并不敢太过分。

  杨惇到宗人府担任府丞也大半年了。他年富力强,又被太子和父亲耳提面命,并不敢丝毫懈怠。当下看太子口无遮拦,赶紧汇报,目下没有考封,都是日常的杂事,并不是很紧急;但是要温习法令,了解情况;马上开学了,要准备皇帝去宗学视察,把今年的赏颁下去;已经呈上来的,有请名的,要先拟定;有犯事的,也要提出初步的处理意见。

  说完事也没心情继续看奏疏,回宫去看玉华,还带着唐顺之:早上谢锦书入宫拜见太子妃。

  唐顺之到东宫任职已有数月,但谢锦书尚没有诰命,不能进宫。

  一出了文华殿,太子就忍不住抱怨:“你说你,好好的,给我惹这么大事!”

  “我就带老婆出去正阳门摸个钉,求个吉祥,你嚷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出宫了?生怕言官找不到话说了?”

  “你以为就你看到我了?人家都装瞎子,就你往前凑!就你眼睛好,就你聪明!——什么叫难得糊涂,你懂不懂?屁大点事都要闹翻天。到现在还不长记性!”

  “我去年被骂了两个月,好不容易过年消停点,能不能让我省点心,过点太平日子?我被骂得狗血淋头,你们就痛快了?”

  “开年第一天呢,还要不要人过日子?”

  直到端敬宫,在宫门口呼了口气,这才进殿。

  玉华正和锦书说话。

  故友重逢,自是喜事。锦书还有点拘谨,玉华倒牵着锦书的手问了近来可好,他对你好不好,得到肯定的答复,玉华很高兴:“你们好,我就放心了。”

  锦书也劝玉华将息保重。

  玉华问锦书:“你们去正阳门也是求嗣?”

  锦书嗯了一声:“他不愿去,不信这些,我强拉着他去的。”

  玉华笑道:“他听你的话。”

  想到当日父亲三次派人去请他,却被拒之门外的事,算了,错过了就不想了,如今就很好。

  锦书低了头:“还好,他不听,我就一直闹,都快成泼妇了。”

  玉华忍不住笑:“你性子这么好,还要跟他闹,一定是他的原因。”

  等到太子带着顺之进来,看她们正窃窃私语,笑道:“说什么呢,这么神秘?”

  玉华笑道:“说悄悄话,我们都一年没见了。”

  她摇着脑袋向太子显摆刚戴上的金葫芦耳坠:“沅君送我的结婚礼物,我才收到,好不好看?”

  刚才锦书向玉华献礼,玉华就带着她进内室,由她帮忙戴上,一边悄悄问:“他对你好吗?”

  锦书点头:“我们很好。他是个实诚君子,我总欺负他。”

  玉华道:“不是他欺负你?你不会瞒我?”

  锦书摇头:“没有,都是我牵着他走。”

  有点不放心:“娘娘会不会怪我?”

  玉华牵着她的手摇头:“我知道我们的婚事都是不由自主,何况殿下对我好,我怎么会有别的念头?毕竟相识一场,还是希望他好;何况咱们是最好的朋友,你能嫁得这样的如意郎君,我也为你高兴。”

  太子不知道这个,笑着点头:“好看,我媳妇怎么都好看。”

  玉华嗔道:“有客人呢。”

  这才看到顺之,还是有点尴尬:“唐谕德?”

  顺之行礼,太子笑道:“快起来吧,不必多礼,赐座。”

  玉华朝着太子笑:“我和沅君是金兰之交,我还得管唐谕德叫声姐夫呢。”

  顺之忙敢不敢。

  锦书笑道:“祝殿下福禄双全,子孙昌盛。”

  太子笑道:“说得好。重赏。”

  锦书忙称不敢:“刚才太子妃赐了一对如意簪。”

  玉华握住她的手:“别这么说,这还是我及笄的时候,我爹让人打的。本是想你成婚的时候作添妆的,不想拖到这时候。愿你们情比金坚,万事如意。”

  太子笑道:“你们还真心有灵犀。”

  玉华很高兴:“那是,我们是莫逆之交。”

  太子又赏了金银四锭,彩缎百匹,并文房四宝以及内府刻的法帖,还有副吕纪的《牡丹锦鸡图》:“吕纪和林良都是建极年间入宫,以山水花鸟画著称。爷爷喜欢他们的画,曾经评价说林画野逸、吕作富贵,各有千秋,都能独步当代。”

  锦书是知道的:“吕纪最初与林良风格类似,以水墨淡彩居多;因孝宗皇帝喜好,转为工笔重设。”

  太子笑道:“你既认得,这幅画倒是真得其主。”

  锦书忙称不敢。

  太子笑道:“且收着吧。锦上添花,前程似锦。”

  玉华笑着对锦书说:“里面有你的名字呢,就收了吧。我特意选的呢。你夫君救了我夫君,原该重谢的;何况殿下一再称赞他的才学,将来还要他用心辅佐,共成功业。”

  两口子拜谢。

  太子还要嘲笑顺之:“你比我还先成婚,怎么还没消息,反而催我?”

  顺之很不好意思,又怕太子误会,只能小声解释:“臣尽力了,奈何不如人意。”

  太子笑道:“行有不得,反求诸己。没有结果,就要持续用力,久久为功,功到自然成。”

  顺之被臊得低下头说不出话来。

  锦书还要恭维:“相公一直感激殿下再造之恩,若不是殿下做主,今日也见不到太子妃了。”

  太子笑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玉华奇怪:“发生了什么事?”

  太子道:“他们成婚的时候,有奸徒借着闹洞房调戏新娘,新郎官为了保护老婆,把人打成重伤,被言官告了一状。我把那小子革了功名,让顺之依旧办事。”

  民间有闹洞房的习俗,本来谢迁父子为朝廷重臣,顺之又是翰林修撰,应该没人敢趁机闹事。哪知道那天有个朱隆禧的太学生,看到新娘美貌,极力起哄,唱着淫词艳曲,扯住锦书的衣袖,甚至要脱鞋看脚。

  这彻底激怒了唐顺之,起身踹在朱隆禧胸口,然后将人按在地上,打成内伤,被言官告了一本。

  内阁建议唐顺之罚俸。

  当时太子跟着父皇听政,绍治就问儿子的意见。

  太子觉得莫名其妙,闹清楚原因,沉下脸:“胡闹,这不是调戏良家妇女么?还当着人家丈夫的面,没把他打死,算他小子命大。”

  分管刑部的体仁阁大学士毛纪挽尊了一下:“民间确实有闹洞房的风俗。”

  太子道:“那也不能过分。怎么能动手动脚?男女授受不亲忘了?圣贤书读到狗肚子里了?”

  转头对父皇说:“连翰林官的家眷也敢调戏,这等衣冠败类,胆大包天,便是做了官,也要鱼肉百姓,败坏朝纲,很该严厉处置。不如革了他的功名,永不叙用。”

  右都御史顾潜又请示如何处置唐顺之,太子道:“老婆被人调戏还能无动于衷,那还是男人吗?他有什么错?让他好生办事。”

  这是玉华不知道的,想起来新婚的时候,太子是说过唐顺之娶了谢侍郎家的小姐,当时以为是太子派人盯着唐顺之;担心他心存嫉妒,所以不敢多问,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看着太子,他一脸淡然的样子,似乎不算什么事;还要问锦书:“那你当时受伤没有?我都不知道这事。”

  锦书摇头:“还好有相公,我没事。”

  玉华这才放心,看着顺之:“唐谕德不仅才学出众,还是君子端方古道热肠,你跟了他,我就放心了。”

  顺之称不敢:“锦书是臣的结发妻,相从患难,臣自当护她周全。”

  太子道:“还是个情种。”

  笑着对锦书说:“你丈夫不错。琼林宴的时候就想着给你送花;那天还跟我说,家有贤妻,夫妻恩爱,琴瑟和鸣,此生更无他求。”

  锦书愣了一下,万没有想到他说出这种话,低下头,嗔道:“你怎么跟殿下说这些。”

  顺之没想到太子还记得,低头不敢说。

  玉华有点好奇:“你们为什么说这些?”

  太子眨眨眼:“我让顺之到詹事府作谕德,他不愿意,说守着老婆就行。我还说了他一顿,没出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要是天下士子都这样,天下世道谁来管?”

  玉华听出来了,笑道:“是不是你太凶了,吓倒人家了?”

  太子看着顺之:“我凶吗?你害怕吗?”

  顺之很尴尬:“臣不敢。”

  玉华差点笑出来。

  太子问玉华:“要不赐他两个宫女,怎么样?”

  玉华嗔道:“人家夫妻恩爱,你别捣乱。”

  太子挑眉:“我一番好意,怎么说捣乱呢。”

  顺之忙道:“谢殿下好意,但是臣家有贤妻,别无他念,也不敢误人终生。”

  太子哈哈笑:“那就另外送他们样东西吧。”

  吩咐取了副赵孟頫管道升的《竹石图》:“看你的字有赵孟頫的笔意,听太子妃说你喜欢他的字画,这个就给你。”

  “赵孟頫的字不算难得,不过这竹石是管道升所绘,上面有赵孟頫的题跋,珠联璧合,正称你们。”

  两人忙称不敢:“这太贵重了,实在不敢当。”

  太子笑道:“拿去吧,我说的话,难道还要收回?书画贵在知音,我这里东西多,放着也是吃灰。你们拿回去赏玩,以助雅兴;将来生了儿女,若能出个书画大家,也可以点缀升平。”

  太子指着题跋,显然是念给顺之听的:“一竹一石,有节有骨。任他逆风严霜,自有春风消息。”

  还要看他:“与君共勉。”

  两人这才道谢。

  太子转脸对锦书说:“你丈夫才兼文武,是难得的栋梁之材;你要好生督促他勤奋上进,忠君报国,将来夫荣妻贵,也算对得起令尊一番苦心。”

  锦书又惊又羞,连忙称是。

  他看着顺之:“当日攀桂步蟾宫,他年画图麒麟阁。希望你能做得到。”

  顺之叩首:“臣当尽心竭力,不负殿下所望。”

  太子还笑话锦书:“听说你和太子妃一样,也想去参加童子试?”

  锦书低眉:“那都是当年少年轻狂,殿下见笑了。”

  太子笑道:“难得你有这样的志气,不过太子妃于应试文章,那是一窍不通,你就别跟她切磋了;你丈夫才是才高凌云,不让前辈,好好跟他学吧。”

  顺之领旨。

  还想留顺之夫妻用饭,听说皇后传召,只得前往见驾。

  太子道:“估计是早上的事,爹娘知道了。”

  还要吩咐锦书:“以后你就常进宫陪太子妃说话。”

  玉华牵着锦书:“以后有什么事,一定告诉我。”

  锦书称是。

  太子瞪了顺之一眼:“都是你找的事,这件事没那么容易善了,瞧着吧。”

  叹了口气:“明天朝堂上才热闹呢,不知道又要念叨多久。”

  果然一路宫娥采女的表情眼神都不大对了,皇后训斥了太子不必说,转头看向玉华,脸色严肃:“你是太子妃,要贤惠,不要妒忌。”

  还要强调:“这也是你父皇的意思。”

  太子请罪:“都是儿子的错,求爹娘不要生气。”

  皇后这才训斥:“回宫思过去,不要再有下次。”

  躲过一劫,回宫狂荡了半宿才罢,接着窝在一起取暖。

  玉华还问:“你怎么这么口无遮拦?”

  “我真是被气坏了,开年头一天到文华殿视事,明明一大堆公务,明早还要面圣呢,结果被两府官员轮着说这事;估计明天常朝还得被言官揪住不放,回到武英殿又要被说道,耳朵都得生茧子了。还要不要我过日子?”

  “他们也是为你好,是我没用。”

  “瞎说什么呀,又不是你的错。”

  “就是我的错,如果当时…”

  “好了事情过了,不要说了。”

  “我是怕耽误你的事。要不你再收两个人吧,只要能给你生儿子就成,我不嫉妒。”

  “说什么话呢?我就要你,我只要你。”

  次日常朝,果然又被群臣絮叨了一回。

  本来觉得元宵节的事就已经挑战底线了,没想到昨天在文华殿太子又大放厥词。刚开年人来得齐,不多时候各部衙门就传遍了。

  言官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太子这种话也说得出口!还有没有体统了?真是被太子妃迷惑了!

  ——便是普通人家,子嗣也是头等大事,你身为皇储,不应该给宗庙留后吗?

  ——太子妃自己不能生,居然也不让太子宠幸旁人!这是不贤!

  ——狐媚惑主!

  不仅太子和玉华,杨廷和、杨廷仪都被骂得狗血淋头——廷仪去年底升了工部尚书,言官弹劾他贪污纳贿,还有杨惇——身为宗人府丞,不好好劝谏太子,失职!甚至杨慎也被拉出来大骂了一顿——你爹当着阁臣,你就考取状元,不知道要避嫌吗?

  ——如今民间传唱的不是“三阳开泰”而是“三羊吃尽天下草”,一个杨廷和独专朝政,一个杨慎考取状元,又来一个杨妃擅宠专房,自己生不出儿子还霸着太子不让纳妾,这是要江山药丸的节奏!

  太子坐在皇帝身边,看着群臣你一言我一语的讨伐攻击,洋洋洒洒,由点及面,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

  到武英殿议事,也是拿这个开头。

  真是过不去了。

  文渊阁大学士毛纪正洋洋洒洒的拿着元宵节的事批判太子对太子妃实在恩宠太过,太子倏地站起:“不就是套个圈儿偷个灯儿摸个钉儿互相拉个手啄个脖子喂点吃的吗,这就叫过分了?端本宫里还有更过分的,要孤一一说给你听吗?”

  这话的信息量和杀伤力太大,毛纪脑子一懵,愣在当场;其他的重臣也脸色大变,面面相觑。

  皇帝握了握拳头,终究打了个哈哈:“太子如今管着宗人府,听说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以后再说吧。”

  礼部尚书朱希周马上站出来:“太子殿下国本攸关,理当以子嗣为重;宗人府的事,自有宗人令料理。”

  ——工作有人干,回宫好好生孩子去吧你嘞!

  和亲王站在一边,不好意思说话。

  太子心中实在窝火:“孤不生个儿子,就不配做太子了?就不能办差事为父皇分忧了?”

  朱希周一怔,低头说不敢。

  太子也觉得话说得过分了:“孤今年才二十,早着呢!父皇出生的时候,孝宗皇帝都三十四了。我等得起。”

  群臣最听不得这个,建极殿大学士王守仁不得不站出来表态:“天下之本,属於元良;四方之明,资其冢嗣。皇上出生之前,孝宗皇帝已经有九个儿子。他二十岁大婚,次年就有了长子。皇上十八岁大婚,二十岁生嘉善公主,两年后就有了殿下。皇太子年方二十,尚无继体之人,此非社稷之福。”

  ——你也十八岁大婚,明年就二十了,儿子呢?

  ——没有嫡子,有个庶子先占着位子也是好的!

  太子扬起头:“父皇还在位呢,孤还年轻呢。”

  ——我现在就在位子上站着呢!

  皇帝咳了一声:“今儿头一天设朝,先不说这个。都捡要紧的事情说吧。”

  众人这才转移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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