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快点!”
耳边响起了粗鲁的叫喊声,穿透呜呜的风声直接灌入脑中。
邓浩猛地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个身穿着粗布衣的中年男人肮脏的后背,余下的视野里尽是一片惨淡的白色,晃得他有些发晕。
片刻之后,邓浩的眼睛终于适应了眼前环境的光线——他发现此刻他正处在一条行走在雪地之中的队伍中间,身体仿佛不受他控制一般地一脚一脚地踩在软绵绵的雪地上,破破烂烂布鞋里的脚板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了。
邓浩用眼角余光瞟向行进队列的旁边,这似乎是一条林子里用铲子碾平了泥土压实后而简单铺就的小路,大雪过后路面已经完全被漫过脚面的积雪覆盖,但仍然比纯粹的泥地要好走不少。
队伍的左侧方向大约两米开外跟着一个打扮奇特的中年男子——他穿着一套缝有铁片的锁子甲,腰间挂着明晃晃的佩刀,而此刻手上正掂量着一根颜色有些发红的牛皮鞭子。
这人就好像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一样,而且差不多是欧洲中世纪那个年代。
脑袋里一浮现出念头,身体的感知也逐渐恢复了过来,邓浩感到自己脖子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他本能地想要伸出手去触碰感受,却发现自己的双手是被一圈麻绳反绑在背后的状态,粗糙的绳子磨得手腕疼痛不已,而脖子上也是差不多的感觉。
此时此刻捆在自己脖子上的东西……似乎也是一圈麻绳。
邓浩发现自己能看到脖子上麻绳的延伸,这截脏得颜色已经发黑的绳子松松垮垮地向前延伸了出去,连接到了同样捆了自己正前方那个中年男人脖子一圈的绳索之上。
不,这不是连接……这本来就是一根绳。
邓浩大概在脑海中建立起了眼下自己所处的这支队伍的样子。
……
这是什么情况???
搞清楚了自己眼下的情况,邓浩不禁目瞪口呆。
等等,好好想一想,自己之前在做什么来着……
哦,对了,大学毕业后作为自由战地记者和志愿兵报名参加了由MLKP牵头组建的IFB国际自由营,跟随BOG联合自由力量纵队来到北叙的罗贾瓦地区同极端组织作战,一路经历了包括拉卡战役在内的多场战斗。只是可惜后来火鸡国正规军亲自下场,在阿夫林地区的一场战斗里和一部分IFB的同志陷入重围,先是被一发5.56mm的流弹击中胸口,最后更是大抵被T-129武装直升机的火箭弹直接送上了天……
等等……既然自己都已经上天了,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而且这个队列……火鸡国资产阶级的军队就算再不做人,在整个中东地区的一大堆酋长、军阀和宗教恐怖分子里也算是文明程度比较高的队伍了,不至于对战争俘虏做蝗军才干的事吧……
况且邓浩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胸口虽然有些发闷,但并没有任何子弹造成的创口。
奇了怪了。
他稍一沉心,另一段记忆——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浮上了脑海。
他叫拜伦,十七年前出生于福塔雷萨王国北方边境的范弗尔特子爵领,没有姓,因为他连平民都不是,往上数八代全是地地道道的农奴。在他爷爷那辈被转卖至老范弗尔特子爵手上。拜伦的母亲四年前在生他的弟弟时难产死了。他曾经有一个大两岁的姐姐,在小范弗尔特府中做侍女,两年前被领主实行了某个臭名昭著的权利后也不知怎么就死了(也许是自杀?),只剩父亲,他以及最小的一个妹妹相依为命。
一年前福塔雷萨王国与东面的埃里温王国爆发了边境战争,大军过境将附近边境领地所有25岁以上60岁以下的男子尽数强征为奴兵,父亲就被抓走了。家里的壮劳力一夜之间消失,小拜伦自然不可能独立支付领主当年的地租,于是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领主“精打细算”的管家把妹妹卖给奴隶贩子充钱抵债,终于这个家庭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然后随着两个国家之间的战争从春天打到冬天,原本刚刚抓了一大批的民夫死的死,逃的逃,后勤人力又不够了,于是主持战争的贵族老爷们就又派人抓了一波民夫,这次的年龄标准降低到了十五岁。
哦,原来自己现在是光荣应征入伍的王国战士啊……去他妈的!
这就是穿越吗?还是魂穿?玩得挺花呀!
就是你这个剧本……
拜伦有些欲哭无泪。
好吧,作为一名成天把“融入人民群众之中”挂在嘴边的光荣的共.产党人,明显不能指望穿成皇帝或大贵族开局,但哪怕城市平民和贫民呢?就是工坊主手下的织工也好啊!直接穿成马上就要作为炮灰被送上战场的奴兵……
只能说,确实很“群众”。
邓浩深吸了一口气,把记忆全部刻印到了脑海之中。
好吧,现在,他叫拜伦了。
那么……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蠢猪!你在东张西望些什么?”就在这时,拜伦鬼鬼祟祟四处张望的模样得到了旁边队伍监军的注意,那人也毫不惯他,直接冲上来挥动起鞭子,就狠狠地给拜伦的后背上来了一鞭。“给我仔细看路!!”
一股剧烈的疼痛感在后背炸开,直接让拜伦的身形摇晃了一下,差点就要脱力一个狗啃泥摔倒在地上。
“大……大人……”拜伦本能地开口求饶道:“小的……小的知错了,不要……”
“哼!果然都是一些猪猡,不抽鞭子就不会走路了!”那监军用鼻子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声音,方才骂骂咧咧提着鞭子离开了拜伦旁边。
穿越到异世界的第一天就挨了一鞭子……这异世界的第一鞭,还真是……他妈的疼啊。
就在拜伦几乎变得绝望的时候,一个礼貌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了起来。
『你好,我的同志,请问你现在需要帮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