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你说说,刘老太爷他怎么突然说没就没了呢?昨个不是还好好的吗?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听伍胜文简单复述一遍今天前往刘府的所见所闻,他的老娘伍张氏已经忍不住连声念佛了。见状,伍胜文无奈地叹息一声,转过身吩咐家仆说道:
“快点,把门关上。”
“是,大少爷。”
趁着这会在旁边没有外人的机会,伍胜文俯身凑近到母亲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刘老太爷是被人用邪术害死的。”
“啊!谁会这么狠心,老太爷可是个大善人哪!前年的饥荒,大前年的蝗灾还有康德二年的那场大瘟疫,他都捐了不少钱粮。”
听了这话,伍胜文不置可否地一笑,幽幽地叹息说道:
“唉,娘,刘老太爷人都没了,再说这些话还有什么意思?对了,二弟、三弟、小妹,你们最近出入都得当心一些,我怀疑那些使用邪术的人还在江家集。”
年纪最小的妹妹听得似懂非懂,倒是两个弟弟的面色齐齐大变,讲话的声音因为过份紧张而显得哆嗦,说道:
“大哥,你是说有妖人?”
伍胜文毫不客气地瞪了他们一眼,斥责说道:
“谁告诉你们用邪术的一定是妖人?”
“呃,大家都是这么说……”
一听这话,伍胜文更加不屑一顾,训斥说道:
“只会人云亦云的人最没出息了,我不是曾经教过你们,遇事的时候自己都要多用脑子想一想,不能听风就是雨,你们脖子上顶的那玩意该不是个夜壶吧?”
“文彬,不要呵斥弟弟,他们年纪小不懂事,你这么大的人怎么也不会好好说话。”
“您教训的是,娘。”
刚才伍胜文之所以勃然大怒到失态的程度,缘由是他平生最深恶痛绝的莫过于那些跟出生时把脑子落在娘胎里一样的盲从者,他们长着个脑袋的理由似乎只为了让自己的个子看起来比较高而已,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啥用了。
哪怕这世上最浅薄荒诞无稽的谣言也能令这些盲从者们手足无措惶惶不可终日,他们仿佛从不知自主思考为何物。这种无知庸人往往比那些别有用心者加倍叫人无语,后者起码还有脑子,只不过是屁股坐歪了,喜欢睁着眼睛说瞎话,干些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事情,他们单纯是坏而不是蠢。
不妨借用周大胡子的一句名言来描述伍胜文的心情,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眼见两个弟弟居然有朝着这个方向发展的趋势,无怪乎伍胜文要大发雷霆了,极力压下了心头火气,伍胜文保持着一脸严肃神情,沉声说道:
“你们给我听好了,出入的时候都要格外当心,尤其是晚上不要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人不作死就不会横死,知道了吗?”
两个正值皮得不行年龄的弟弟见此情景也不得不畏惧于伍胜文的严厉训斥,他们相互看了看对方,齐声回答说道:
“我们知道了,大哥。”
古语有云:狡兔三窟,方能得免一死。伍胜文满打满算才不过经营起两个巢穴,这么一点点应急准备,尚不足以令他感到觉自己可以就此刀枪入库马放南山。
江家集和河沿要塞二者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了,应付一下如白狼军之流的散兵游勇攻击还算凑合,不幸撞见了全面抗战那种烽火连天,战事延烧半个华夏的全面战争,纵然守着坚若磐石的要塞堡垒,最终也难免被优势力量敌人活活困死的宿命,因此伍胜文琢磨着还是得另觅安身立命之所。
目前在构想中的待定目标有两个,其一是关中的终南山,另一处则是位于巴蜀的青城山,不管是为躲避战乱还是欲求静心修行,这两处皆是上佳去处,可以确保无虞。
眼下正经是遍地原生态的山清水秀,名山大川一律不收门票,一年四季从无雾霾这一说,风景名胜也瞧不见人头攒动的景象,遑论个人留影却被迫变成集体合影的尴尬场景,然而,今时今日也绝非出门当个旅行家和驴客的大好时机。
军阀割据战火纷飞以至物价腾贵且不说,道路也因缺乏经费和人员管护维修而变得越发难行,加倍要命的是剪径毛贼多如牛毛,甚至就连旅行者的基本人身安全都没什么保障,随便出门坐个渡船都有可能稀里糊涂地吃上顿馄饨面和板刀面。
综上所述,在而今时代出远门是件异常危险且艰辛的事情,一个搞不好夜晚投宿到某家黑店,人家一包蒙汗药就能轻松送你去做了包子馅。从中原地区千里迢迢地远涉到关中已属大不易,如果再要前往以蜀道崎岖闻名天下的巴蜀地区则更是难上加难。
为此,伍胜文虽数度动念都不得不按捺下来,总不能撇下这一大家子不管不顾吧?几个弟妹均未成年,母亲是个文盲对于生意上的事一窍不通,等他一趟远行归来时,难保说家里届时会是什么样的状况,这一路上舟车劳顿耗时太长也令人颇为踌躇。
本世界的时间节点相当于一战结束后到二战爆发之前,这是被后世称为战间期的和平时期。当然了,对于长期陷入内战泥淖的华夏也甭提什么和平了,什么时候居然不打仗了,那才是个头条新闻好吧?
这年月甭提什么高铁是闻所未闻的事物,华夏境内能通铁路的地区都是屈指可数的,南北各地拢共修了寥寥那么几条铁路,通车总里程加起来也才区区几千公里而已。
交通条件不便使普通人出趟门得大费周章不说,远行一趟花上大半年功夫也算不稀奇事,过去常听老人说起到某某朋友家里访友被邀请小住数月,真的不是什么夸张的说辞,即使在人家那里住这么长日子,闹不好还没有来回耽搁在路程上的时间长呢!
不知不觉间,外面天色渐暗,驻足于窗前欣赏庭园中五彩斑斓的秋叶,伍胜文回身拽了一下灯绳,白炽灯应声亮了起来,这无疑是对他为了改善自己的生活条件所付出艰苦努力的最好回报。
随着烟土战争的隆隆炮声,闭上眼睛就是天黑的天朝上国被约翰牛的坚船利炮强行拖进了近代,此后,华夏便沦落到屡战屡败的怪圈,以至于割地赔款更成了家常便饭。约翰牛刻意挑起了货币战争致使国际银价暴跌,开始着重打击瓷器、茶叶和丝绸等华夏的传统出口优势产业。
与此同时,为了偿付巨额战争赔款,大金被迫向列强银行进行抵押借款,丧失了关税自主权,外来烟土和工业品的无限输入引发巨额外贸逆差更是令白银加速外流。
在诸多内外因素共同作用下,华夏国内形成了空前严重的通货紧缩局面,民众的生活苦不堪言,整个华夏的社会经济发展也因此大大滞后于世界水平。漫说是区区乡下的小镇,不知有多少城市的夜晚,到头来还是得靠一盏简陋的煤油灯来提供日常照明。
顺带说上一句,美孚跟壳牌等世界石油巨头在华销售的主力品种不是汽油、柴油和润滑油等后世常见油品,主打的产品线恰恰是人们感觉比较陌生的煤油。
加倍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石油巨头为了促销,竟然会打出客户买油我就送油灯的商业广告,堂堂石油巨头居然会放下身段跟卖蜡烛的商家抢生意,这在后世的人们看来太难以接受了,细看一下历史,有时候真格是让人会惊掉下巴呀!
许多在穿越者眼中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放在时下也是惊世骇俗之举,伍胜文想了破头也决然猜不出自己的行动引来多少关注目光,这并不是说伍胜文不够聪明,或者缺少情报咨询,纯粹是因为他习惯不了眼下这种死气沉沉的社会氛围。
试想一下,在旁人或是趴着或是躺着的死寂环境里,突然有一个人站起来大喊大叫,当然是要多醒目就有多醒目了,更为可悲的是穿越者认为自己只是在做一件微不足道小事,其中的原因是双方根本认知差异所导致的后果。
换言之,即使给了伍胜文一次机会重新来过,相信情形发展下来也仍旧会是如此,很可能不会有丝毫的不同,所谓的性格决定命运,这是一个谁也改变不了的宿命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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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当!当!有人在吗?”
用一整块厚木板制成的房门“吱嘎”一声打开了,起初时只是微微敞开一条小缝,等到隐身在门里面的人看清楚来访者的身形样貌,迅速伸出手将对方直接拽进屋里,这扇大门旋即又“咣当”一下关得死死地。
“喂,我昨天交代你的那件事情办妥了吗?”
飘忽不定的烛光照亮了伍胜文的面庞,来人没摘帽子低着头,叫人看不清他的容貌如何,闷声闷气地说道:
“……情况怕是有些不妙。”
“哦,那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
“没发现最近这两天在街面上有很多生面孔出现吗?他们对伍家和化肥厂的消息好像特别有兴趣。”
在蜡烛随风摇曳的光影变幻之下,看不出来伍胜文此刻是什么脸色,反正可以想见一定是不大好看就对了,停顿片刻,他缓缓地说道:
“……知道是谁派来的吗?”
来人摇了摇头,说道:
“线索太杂,应该不是同一伙人,这一回你的麻烦大了。”
“哼,那是我的事情,不劳你多费心。”
“行,我等着看你大展神威喽!”
似乎下定决心,伍胜文的表情重又恢复平静,沉声说道:
“哼,看来老虎不发威,他们就敢拿我当病猫啊!”
以修行者的眼光来看,神通广大且神秘莫测的《战争之王》系统明显是划下道来叫伍胜文走上修罗道。所谓的修罗,套用一下后世的说法就是彻头彻尾的战狂,不问可知,必定是一条纯粹以杀戮证道的狂暴路子。
对于《战争之王》系统的宿主,有敌人存在非但不可怕,反而是敌人的数量越多就越好,击杀一个敌人自身实力就增强一分,单论以战养战的水平真可谓是天下无双,刷新了总杀敌数的上限还可以用来解锁新科技和建筑,此事想来岂不美哉?
伍胜文不是个变态杀人魔,明知大肆杀戮好处多多也不会无缘无故去杀人,不过别人胆敢欺负上门来,他也没有丝毫心慈手软的多余想法。既然别人自己都舍得死,伍胜文自然是舍得埋,有人不爱惜生命非得一心要找死,那是谁也拦不住的。
男人最普遍的爱好无非是大舰巨炮与美女,对于伍胜文则是一心求长生,但他也没能摆脱普通人的那点爱好,所有男人都有的通病他也不能免俗。
杀人是个手段不是最终目的,他也不会蛋疼地认为以法术杀人就比用武器杀人来得高尚,更不会顾忌使用系统兑换武器,那些不知是谁派来的人死定了,即便混入了少数无辜者,伍胜文只能提前表示一下遗憾和同情。
某些家伙本以为某人是只小山羊,充其量趁人不备能顶人个跟头,殊不知自己手欠这一把摸到了野生犀牛的屁股上,他们粉身碎骨的下场已经近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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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时分的空气弥散着一层薄雾,犹如乳白色的轻纱般笼罩在田野阡陌之间,周遭视野所及的景物全都变得朦胧起来,然而,在这一片静谧之下却是杀机暗伏。
“咔哒!咔哒!”
穿着一件自制吉利服隐蔽在一丛荒草当中的伍胜文拉动枪栓,他将一枚7.62毫米的步枪子弹压上膛,随后在披着伪装网的掩体里瞄准了行踪鬼祟正在偷偷摸向化肥厂的外来者,仅需一发子弹便可以将这些人的肉体连同他们脑袋里的妄想一并抹杀掉。
之所以要在此次行动中弃用12.7毫米大口径狙击步枪是因为伍胜文希望方便幕后的黑手辨认尸体,如果动用反器材步枪,死者动辄尸首不全,实在是有威力过剩之嫌。若是正好一枪打在了胸口位置,收尸时估计就只能找到死者的下半身了,这样子谁能认出死的这家伙是谁呀?哪怕找他老婆来也不行,实际威慑的效果也只能给个差评了。
“你们下辈子记得找一份安安稳稳的好工作。”
“呯——”
“第三十六个。”
一枪命中目标之后,伍胜文悄无声息地从这处预设的伏击阵地撤出,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这是作为狙击手的常识。六百米开外一枪毙命,对一名合格的狙击手也不算什么难事,被狙击的一方最好的应对策略是立刻就地卧倒,同时呼唤远程火力覆盖所有可疑地区,再不然就找几个狙击手进行反狙击作战也行,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练气有成的伍胜文不仅拥有过人的身体素质与非同一般的过硬心理素质,此外他还有一项额外优势,透过观察敌人的命火确定是否得手,在他面前玩装死是行不通的。
关于目标是不是属于误杀的问题,伍胜文马上就能从系统给出的奖励额度反馈得知,望着这些最低奖励额度最低都在3点以上的家伙,他是止不住冷笑起来,来吧!都来吧!尽量多来一些,像这样的敌人来得越多越好,完全是送分童子,真是好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