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海,你带着你的兄弟,和阿力一起去,替我去把来仔那伙人抓回来,记住,我要活的!”
周文成脸色依然是不悲不喜,但语气里的阴狠还是让人不寒而栗,武海华点点头,转身快步下去安排。
“旭升,我们是不是该收手放人了。”来仔看着面前堆满钞票的桌子,没有了当初的喜悦,反而随着要求的赎金越来越多,越来越感到恐惧。
黑狗军师旭升拿起桌上一叠带着油墨香气的崭新新台币,在鼻子前深吸一口,看着李来来,贪婪地道,
“来哥,天成的家人,我们一直好吃好喝的照顾着,只是晚点交人罢了。如果那位催我们交人,到时候交人就好喽。”
边说边从中抽出一张钞票,眼神迷离道,“要是那位发火,大不了钱我们分点给他们好。他是土地公,不缺这点钱,但我们有了这笔钱,就能买散用、土豆和芭乐,到时候,我们就能做点大买卖啦。”
旭升的语气如同魔鬼一样充满了诱惑力,实际上这也只不过说来李来来的内心罢了。
听到旭升的话,李来来也不由点了点头,“拿我们就再勒索一百万,到时候分给兄弟们的家人,剩下的,去台南东山找龙栏大仔的人换装备。”自己想要在东番闯出一番天地,少不得收买人心。
接着,两人便聊起了采买军火的细节。
虽然东番1983年就已经颁布的《枪炮弹药刀械管制条例》规定,未经批准,百姓不得持枪。但东番依旧“四天一枪响,黑枪四处窜”,南北枪火泛滥,暴力枪击事件时有发生。
当时,东番南北两路的亡命之徒购买军火主要有三种方式,一种是找本地原住民买枪,在东番,除了军警能够合法持枪之外,原住民也是可以合法持有自制猎枪的。而在实际操作中,控制在原住民手中枪根本是毫无限制的。普通人可以随意从原住民那买到枪支。
第二种是去找军火厂主买,东番的地下兵工厂遍布全岛。从日据时代开始,东番岛民就有悠久的制枪史,即便是白色恐怖的戒严时代,依然有黑枪在市面流通。只不过随着80年代的开放,更便宜更精良的外国造流入岛内,显得有些式微。
第三种,也是李来来的来选择,去台南东乡买。台南东乡地属平原与山地交汇处,经济落后、民风彪悍,是菲律宾军火入台的第一站,号称“私枪联合国“,你可以在这里买到任何当世主流的枪械武器,而李来来口中的詹龙栏则是东乡大哥级的军火贩,人称“军火皇帝”,手下的军火足够武装一个军,是东番黑道兄弟买枪的首选。
两人正聊的热火朝天之时,去不知道,楼下另一双眼睛已经早早地盯上了他们。
武海华载着阿力和他的几名兄弟,来到嘉义县巡应宫后面一幢老旧的五层老楼,这里人烟稀少,环境幽静,正是李来来他们的藏身之地。
在车内副驾的阿力,指了指上面的三楼靠边的一处窗户。为武海华指明了地址,便不再说话。
武海华点了点头,扭头看向身后的五人,“这次是南部的狠角色,人人会枪,大家警觉点。老规矩,我作尖兵,泰山主攻手,宏桂和塞姆其后,文玲负责警戒。”
边说边从腰间掏出手枪,检查起弹夹内的子弹,同时,从车门左侧多拿了一个弹夹,而右手的军刺也隐隐绑在腿侧。
身后的兄弟也一个个默不作声地准备家伙,那个叫泰山的,更是从车座下的背包内拿出一把冲锋枪,裹进自己的怀中。
待众人准备好后,武海华率先从丰田海狮上跳下,其他人按照顺序依次走下,快步走进楼道内,文玲则走在最后,警戒楼梯口。
五人控制着脚步声,小心翼翼地摸到三楼李来来的房间,在门外停住。
武海华深吸一口气,向兄弟们做了一个手势后,便猛地一脚踹开老旧的木门!
作为尖兵,他率先持枪进入!身后则是举着冲锋枪掩护的泰山!
此时,屋内两人先是一愣神,随后马上反应过来,旭升低身还想护着桌上的钞票,而李来来已经迅速掏出插在腰间的手枪想要回击。
武海华果断开枪击中了李来来的手臂,李来来瞬间倒地,捂着肩膀发出惨叫。
他身后的泰山则举着上膛的冲锋枪,死死地对准李来来和旭升两人,只要两人乱动一下,马上将他俩射成马蜂窝。
另一个房间里李来来的两名小弟,听到枪响,连忙举着枪连忙从房间里冲出来,却被早就冲进屋内,站在门旁埋伏的宏桂和塞姆两人,一个从脖子,一个从手腕击中,缴了械,扔在地上。
宏桂冲进里屋内,看到里面的女人和小孩尚在,便走出来示意武海华,武海华这才放心地点点头。
此时的旭升面对黑洞洞的枪口,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假笑,指了指满桌的钱,“几位兄弟,大家都在东番道上走跳,问路靠喙嘴,行路靠骹腿。这里有上百万,你们拿走,留兄弟们几个一条命如何。”
武海华看都没看一眼桌上满满的现金,径直走到三楼窗户,朝楼下汽车比了个搞定的手势。
高大的阿力紧了紧身上的风衣,走进屋内,一眼就看到被绑住的李来来,在李来来惊惧的目光中,一一扫视过他几个兄弟,憨厚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好久不见,来仔,我们老大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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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港公司的地下室,这里本来是阔宗堂口的刑房,周文成接管后,这个优良的传统也被周文成继承了。听说老大在公司处理叛徒,一众兄弟也是心头一惊,纷纷从各自的地盘赶来。
来仔几人,此时被武海华用越南绳索戏法如同屠宰场里待宰的羔羊一般被吊在地下室的上空。
越南绳索戏法是南北越战中一种残忍的刑讯手法,越军会用尼龙皮带在敌人的背后紧紧地捆绑住他们的手腕和手肘,将他们的手臂拧到背后,将两条手臂紧紧地肘关节对肘关节,手腕对手腕用绳子捆绑在一起,直到手臂直立且背部超过头部,迫使头部垂落在双脚之下。
在这种痛苦之下,人被系得很紧,气管被勒的很紧,但可以喘气。人会努力地想吸气,因为呼吸通道正慢慢的在收缩。每30秒喉咙就变得非常干燥。在这种姿势下大约10到15分钟,人的手臂的神经就会被扯断,然后整个上半身会变得麻木,不会再感受到痛。然而当越军松开绳索时,这种疼痛就会再一次重演,几乎是再一次受刑,人得承受绳索捆绑带给你的相同疼痛。
这种来自于越南内战虐待敌对战俘的手法,如今被武海华用来折磨来仔几人。
周文成领着一众兄弟走进空旷的地下室,看都没看吊起来的几人,而是来到角落那台精致的留声机前,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张新开封的黑胶唱片,放在留声机的唱盘上,接着又轻轻将留声机的唱针缓缓放在唱片上。
Song of peace悠扬的音乐传来,歌词配上场景显得多少有些讽刺。周文成跟随着音乐的节奏摆动,两手缓缓地打着节拍,来到椅子前坐下。
此时,他面前的桌上还摆放着一块从嘉禾大饭店厨师特意烹饪送来的和牛牛排和红酒。
要不是室内忽明忽暗的灯光,仿佛这里是高档的西餐厅,而不是阴森恐怖的地下刑讯室,显得诡异至极。
整个地下室除了他坐着外,其他人不是站着就是被吊着。
周文成叉起一口牛排,一边优雅的送进嘴里,一边不带感情的说道,“来仔,你打搅了我午餐美好的心情,我现在对你很失望。”
“你早早的暴露自己的内心想法,想摆脱我的控制,而不是选择隐忍,你明明可以像毒蛇一样慢慢地观察我的破绽,给我致命一击,却又畏惧我的强大,既不想得罪我,又想借我起势,甘蔗无双头甜的啦。”
来仔被吊在空中,看着面前切着牛排的周文成,第一次感到悔恨,他虽然确实确实想要摆脱周文成的控制,只是还没来记得行动,报复就来的如此之快,听到周文成的话,急忙开口辨别“成哥,不是这样的,我从来没有反对你的念头,我只是。。。”
周文成打断李来来的话,“你们福佬人讲,食果子拜树头,食人一口,还人一斗的道理我想你比我明。”
李来来听到周文成的话不知道是羞愧还是后悔,也沉默不语,而旁边的旭华却挣扎道,”大哥!大哥!这件事不怪来哥,都是我出的主意,我们愿意交出所有的钱,求你放过我们一马!“
周文成转头看向旭华,举起酒杯,轻轻晃动着里面的葡萄酒,眼神中露出一丝笑意,”你是来仔身边的军师吧,我很不喜欢你。弄布袋戏尪仔,我的尪仔傀儡被你操控,而你事到如今,还想跟我耍心眼。阿海,用你们越南军人对待敌人的手法,替我好好招待他!“
武海华点了点头,提着一个水桶,狞笑着走到旭华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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