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隆似笑非笑地望着伍胜文放声大笑起来,拿手轻轻指点着伍胜文,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摇头说道:
“哈哈哈哈,伍老弟你也未免太谨小慎微了,合着是树叶掉下来都怕砸破脑袋呀!人都说,聪明人本性多疑,俺看这话是半点不掺假,俺拉着你陪俺去趟鬼市还能图个啥?买东西呗!”
伍胜文则是一脸严肃神情,立马反问说道:
“噢,敢问米头领有什么要紧的玩意,非得跑到华夏最大的鬼市去买不可?其中的道理不妨说来让在下拜闻一下您的高论,伍某这也算是长一长见识了。”
从眼下的形势看来,米隆更像是故意跟伍胜文打哈哈,眨巴了两下小眼睛,说道:
“瞧你说的像什么话,难不成俺还能把你个大活人给卖了?”
听了米隆这话,伍胜文不屑地一撇嘴端起了茶盏,一边喝着茶,一边慢悠悠地说道:
“嗯,那可说不准哪!这人心隔肚皮,谁敢说知道您米头领心里是咋想的?”
米隆一听顿时不乐意了,抱怨说道:
“冤枉啊!伍老弟,这么讲话是会没朋友的。”
闻听此言,伍胜文笑了起来,语带调侃地对米隆说道:
“结交的那些朋友净是需要时不常替他们去赴汤蹈火的坑货,请务必相信我的话,没有这些朋友您肯定会活得更加舒心一些,难道不是吗?”
一听这话米隆立时无言以对,隔了片刻他才耸了耸肩,不肯服输地嘟囔说道:
“若论口才,俺自然是不及伍老弟你呀!”
在社会上混必须时刻牢记“人艰不拆”这四字真言,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的状况,伍胜文在前世看得够多了,接口说道:
“呵呵,米头领,您心里边真正想说的恐怕不是这句话吧?嗨,想骂娘就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大男人在哪婆婆妈妈个什么劲?”
本来就心里有鬼的米隆止不住翻了老大一个白眼,跟着怏怏不快地反驳说道:
“俺偏就不骂,你能把俺怎么着?”
伍胜文一听乐了,点头说道:
“那也行,算您米头领牛,这总行了吧?”
“别跟我磨牙,给句痛快话,你去是不去?”
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伍胜文操着温和而又不失坚定的语气,笃定地回答说道:
“不好意思,米头领,这回辛苦您白跑一趟,回头上鸿宾楼,我做东请客赔罪。”
“免了吧!俺这人福分太浅,你伍先生的赔罪怕是消受不起啊!”
气哼哼的米隆脚步声渐行渐远,林玲玲一闪身从遮蔽书房里屋门口的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不无困惑地问道:
“刚才你为什么要拒绝米头领?”
伍胜文淡然一笑,说道:
“为什么?我自己的麻烦事已经够多了,不需要额外再加一份。玲玲,你说对吗?”
“你这样子态度强硬回绝别人的邀请,不大礼貌噢!”
不敢苟同这句话的伍胜文摇着头说道:
“跟米隆好说好商量又得纠缠上许久,以这样的方式来解决多方便快捷呀!”
先后两次世界大战爆发之间的时间即是在高卢鸡元帅口中“这是为期二十年的休战”的战间期,在这一时期,新兴的电焊技术仍处于初级阶段,尚有诸多技术细节不够成熟,以电焊工艺制造大型装备的效果不佳。因而,目前不论是海军的战舰,抑或是陆军的坦克,统统沿用老旧,但也堪称技术成熟可靠的铆接结构。
现阶段焊接工艺的加工效果不甚理想,结构强度不足且不说还存在着气泡和裂缝、废渣夹杂等诸多固有缺陷,所以电焊技术没有得到普及和发展。
技术相对落后可能给使用者带来潜在风险,谈及性能可靠性较高的铆接,毫无意外地成为一贯追求武器装备实用性和稳定性为刚性需求的军工业首选。谁能想象得出来致使新技术电焊沦为看起来很美的花瓶的制约因素,竟然是来自于缺少了包覆在焊条外面不起眼的灰色焊药,没有焊药保护的电焊就是个不折不扣坑死人不偿命的天坑。
伍胜文初次见到高卢鸡洋行招聘来的捷克工人转身从工具箱里拿出裸奔状态的金属焊条时演示如何进行焊接作业的时候,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虽说伍胜文不是正经电焊工出身,在资讯极为发达的后世之人,试问一声,有谁连焊条长啥样都没见过的?在焊条外面不是理应包覆着一层焊药吗?这就像后世的香烟都该带有过滤嘴一样属于基本常识。
你敢说这不是有人故意要害我?起初的一闪念过后,伍胜文想起自己所处的环境,打消了疑神疑鬼的荒唐念头。估计再过个十年八年,至少在二战全面爆发前夕,列强差不多就该完善工艺发明出自带焊药的新式焊条。
攻克了这道难关,发展成熟的电焊工艺才有大规模普及应用的基础,取代了铆接在大型军品生产领域的霸主地位,为二战各国爆产能提供了坚实基础,说到眼下吗?列强自己也在捏着鼻子尝试用这种坑爹货色不断试错,你个第三世界国家想要啥自行车?
别以为自己是穿越者就很了不起啊!有种的,你去跟特斯拉学一学,独立发明几个逆天的黑科技出来呀!
不提搞什么发明创造了,那是工科狗的特长,这不是伍胜文这种没事喜欢钻故纸堆的修行者的长项。如果他觉醒记忆后一睁眼发现身在古代华夏,顶天也就复刻个算盘、火药、造纸和印刷术啥的。在近代以后才诞生的新技术,像是烧水泥和玻璃啥的,伍胜文只会用不会造,专业名词他有可能听过,不过技术细节一概不知。
这个所谓的不会造是指他不了解大规模制备的工业化方式,只知道个原理,实验室级别的少量制造不成问题的。生活在两千年的古罗马人能凭经验鼓捣出来混凝土,古埃及人能研究出如何烧玻璃,伍胜文同样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洗礼,水平再怎么菜的抠脚也不至于连古人的见识水平都大有不如吧?
“对了,前几天来白朗找过你,又有什么图谋了吗?”
伍胜文知道现在张宁在家,出于刻意笼络和同为系统造物出身的双重影响,这丫头如今是林玲玲的耳报神,不管能力再怎么肉脚的超凡者在消息灵通方面也远胜常人,所以她的这个提问没有令伍胜文觉得有什么值得惊讶的,沉声回答说道:
“嗯,是军火采购。”
听到回答一愣神的林玲玲不免心生诧异,随即轻瞥了伍胜文一眼,似乎是想从他那张平静如水的脸上寻找个真正的答案出来,林玲玲试探着说道:
“咦,就为了这个以身犯险吗?不像他的风格。”
深以为然的伍胜文微微一笑,起身来回踱步,说道:
“没错,的确不大像。说起白朗这家伙的性情诡变莫测,时而凶残如虎豹,时而狡诈如狐狸,偶尔还有几分豪侠之气,任是谁也摸不准他的脉呀!上次攻打江家集米隆纠集了十几个县的红枪会,合力布下了天罗地网也还是给他找机会溜了出去,此人绝不是什么好像与的角色。”
低头沉思了片刻,林玲玲抬起头眼神幽怨地望着伍胜文,叹了口气,说道:
“天知道咱们到几时才能过上幸福安宁的理想生活。”
闻听此言,伍胜文忍不住大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要是真这么想,我劝你不如早点睡吧!梦里要什么没有啊?坚持活到新世纪,那倒是不妨稍微奢望一下,说到乱世嘛!呵呵,现在充其量是小打小闹,惨绝人寰的二战一开打,你立马就晓得什么叫做乱离人不如太平犬了。”
听到伍胜文冰寒刺骨的一席话,林玲玲被动回忆起那些记录在黑白老照片上尸积如山的血腥屠戮场景,她的俏脸顿时垮了下来,近乎于哀求地说道:
“待在直隶让人实在太没有安全感了,难道就不能把家迁到西部省份去吗?照人家看,巴蜀的条件就很不错诶!”
对于林玲玲迁地为良的务实建议,不是没考虑过的伍胜文只能报以一抹苦笑,说道:
“在这边我肩负重任,想走也走不成啊!”
闻听此言,林玲玲不解地望着伍胜文,问道:
“你又不是作官的,为什么走不了?”
很多时候一个人知晓的秘密越多,他自身处境也就随之变得愈发危机四伏,有鉴于此,你知道得太多了也实在是个大开杀戒的合适理由。与林九共同保守着有关中州龙脉就在江家集地下的这个天大秘密,伍胜文脱身不得,他也不打算把缺乏足够自保能力的林玲玲也牵扯进来。
当即,伍胜文一脸无奈地摇着头,说道:
“……你不懂,别问了,这件事情反正说不得,不能说呀!”
混迹于娱乐圈大染缸的丰富阅历告诉林玲玲什么话该说,什么事不能瞎打听免得最后引火烧身,在分寸尺度的拿捏方面,林玲玲自是心中有数。不得不说,继承了某女星八面玲珑手段的她,在看人下菜碟方面绝对是一把好手。
听到这里,林玲玲晓得这个话题有毒,继续追问下去后果只怕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当即,她知趣地不再纠结于此,转而不满地嘟囔说道:
“神秘兮兮的,不说就不说了啦!”
龙脉没那么神神叨叨的,实质是指可以具象化为龙形的地脉之力,不够强大的地脉也化不成龙形。广义上讲,华夏人时常提及的“山坟风水”,理应归属此类范畴之内。
普通人开玩笑的时候会调侃某个标新立异的人是异想天开,揶揄地说:“哟呵!你小子能耐大了想飞啊!你也不睁眼看看,你们家的祖坟上长没长那根草。”又或者略带几分羡慕嫉妒恨地调侃说道:“哟,这才几年没见,你小子就发成这样,难不成你们家的祖坟冒青烟啦!”
作为昆仑龙脉延伸下来的主干之一,中州龙脉跟普通人瓜葛不大,龙脉力量太过于强横霸道,根基浅薄的凡人压根消受不起这种天大的福分。
店大欺客和客大欺店不单是发生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上,凡夫俗子即使侥幸得到了龙脉力量,跟没遇见这个机缘也没啥本质差别,别被天降横福当场拍死就不错了。
中医有句术语叫做“虚不受补”,好东西吃得太多也是会吃死人的,不信的话,炖上一锅够年头的人参吃下去试试,侥幸没死也能叫你连续流上几天鼻血,乱吃药有此下场都算够走运的。
一介凡人直面庞大的龙脉力量,毫无疑问是属于标准的虚不受补状态。本就极其庞大可以用浩瀚无边一词形容的龙脉,凡人的那点现实需求和梦想全然不成比例,好比用整个长江的丰沛水量来浇灌一株盆栽花卉,不当场死给你看都对不起你作出此等大手笔的作死行为好吧!
普通人贸然把祖坟葬入如此龙脉力量影响范围内,很容易便会人为制造出一出悲喜剧。例如缔造出一介草根偶然间走了狗屎运快速飞黄腾达,紧接着就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随后当然是盛极而衰的景象喽!
古人云:其兴也勃,其亡也忽。幸运儿不会一辈子都走运,你凭运气赚到的钱,后面肯定会凭本事亏掉,以至于落得个满地鸡毛,竹篮打水一场空的虚无富贵神话,恰似黄粱一梦之类的典故当中所描述的场景就是这方面的典型范例。
不可否认的是弃城而走的念头曾经出现在伍胜文脑海里,仅仅存在了一刹那,随后他就打消了这个无谋的荒唐念头。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古人说过的此类格言,通常都是很有哲理的,伍胜文觉得自己为了保一时平安而欠下全国人民人情,太不划算了,甭管是横看竖看也是不值得。
有句话叫作:“任何不谈具体人均数据的统计数字,踏马都是浮云。”
今天你欠下了全国人民一块钱,与欠了全国人民每人的一块钱,绝不能画上等号,更不用说是一个概念了,前者的确是消遣,至于后者加起来的总数嘛?呵呵,绝壁是个令人震惊不已的天文数字,普通人工作十辈子也还不起的一笔巨债。
不用谈论什么时候该归还本金,光是算算这笔钱的利息,估计都得眼晕半天,谈到诸如利滚利九出十三归,按照这套规矩计算下来,保管多有钱的富豪也得给您跪了。
修行者平时很在意的因果问题非同小可,如果说欠下某人一份人情有可能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事,宛若一颗细小沙粒掉落在地上极易被忽视掉,别忘了聚沙成塔。把一粒沙换成堆积如山的沙丘,乃至于一片无边无际的沙漠,你所需要面对的问题就会迅速由量变发展为质变,不再是容许轻忽怠慢的小事一桩,而是关乎生死存亡的大事件。
丝毫不必怀疑,中州龙脉隐藏于江家集地下的消息,倘若因伍胜文抽身而走,只剩下林九一人独木难支消息最终泄漏,届时又该怎么办?
别看好处捞不着,办砸了这件事,伍胜文铁定有份背锅,想跑也跑不掉。
虽然不是伍胜文在故意使坏搞鬼,说到底也还是难辞其咎,在冥冥之中被天道在某个小本本上记一笔也不会使人感到意外,他冤不冤哪?
修行者群体属于出世之人,本来就不大受天道和人道待见,恰逢人道鼎革的动荡大变革时代,有种出来搅风搅雨的就是摆明了姿态,顶风作案的一等一狠人。
真实世界不可能做到非黑即白这么极端,灰色地带永远都将有存续下去的必要,充其量只是活动空间被压缩到极小。一种事物只要现实中存在就一定具有某种存在的合理性,至于合不合法可以搁置下来待会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