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还有唐人街？”安妮好奇地问道。

　　刘易斯耸耸肩道：“哦，算不上是真正的唐人街，只是学院区的一处地方，那儿聚集着大量的亚洲人，所以就被称为唐人街。”

　　“好吧，等会儿就让我们去死者家里看看吧。你们一定搜索过一遍了吧？”

　　“嗯哼，我们带走了她的笔记本电脑和一些文件。脸书，推特都找过一遍了，但没有太多发现。”刘易斯回道。

　　“她的朋友，闺蜜什么的？”

　　“她没有多少朋友，有一个还算谈得来的同学和一个闺蜜，但她的闺蜜在曼彻斯特。根据她的父母说，两人经常会在网上联络。我们还没来得及询问她的闺蜜。

　　“至于那同学，她什么也不知道，交流会那晚，她喝得很醉，甚至记不起自己是怎么回寝室的。”

　　“你说她和父母住在一块？”安妮放下手中的咖啡。

　　“对，这样可以节省很大的一笔大学费用。”

　　“你们搜过她的房间了吗？”

　　刘易斯摇摇头，“没有，我们只拿了应该拿的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还是先让我们去她家看看再说吧。”

　　……

　　约翰用钥匙打开这辆快要散架皮卡车的门，一股奇异的臭味从中飘出，但他早已习惯。

　　但对于克拉拉来说，这实在是难以忍受，她捂住口鼻，抱怨道：“你让我付给那清洁工一百块就得到这辆破车？”

　　“得到？你是不是有些过于乐观了？这不过是暂时借用而已。”

　　“那我们为什么不叫优步？”

　　“这样更方便。”约翰坐进车子，“你到底来不来？”

　　“呃——”克拉拉剁剁脚，最终还是进了车子。

　　伴随发动机的轰鸣，整辆车子开始剧烈震动，排气管连续喷出黑色的烟雾，然后这架古董便活了过来。

　　车子驶出大厦，约翰向副驾驶的女孩问道：“我们要去哪儿？”

　　“我会告诉你的。” 克拉拉把头倒向窗外，“现在径直往前开就是。”

　　“如果你是在耍我，孩子，你会为此付出很重的代价。”

　　“相信我，我现在没精力和你开玩笑。就…就往前开，啊——见鬼，这到底是什么味道。”

　　在克拉拉指引下，约翰来到了克里斯蒂安小姐现代女性学校，他在路边停好车子，笑道：“你是怀念自己的学校生活了吗？”

　　“当然不是，但我知道这儿有仙尘的线索。”

　　约翰琢磨了下，随即反应过来，“也对，学校。你们西方学生的优良传统不是嘛，美酒，派对，再来一点儿私密的东西，然后就可以为爱鼓掌了。啊~自由的气息。”

　　克拉拉并没有反驳约翰的冷嘲热讽，她现在只想快点下车。

　　“嘿，LUV，不介意的话帮我去买包烟吧。”约翰朝扶着路灯柱子喘气的克拉拉道。

　　被车里味道熏得晕头转向的克拉拉没好气地问道：“为什么？”

　　“就当是未来的咨询费用吧。我知道你很快就会问我什么是仙尘。”

　　克拉拉没了脾气，她确实很想知道仙尘到底是什么，从约翰和瑞吉娜的对话来看，这东西似乎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此外他们口中的梦境和盟会也同样让她好奇，在那场仪式之中，她确实进入过一个朦胧的异界。

　　可由于时间相当短暂，她对此的记忆早已模糊，唯一记得的是她见到了一扇门，门前堆满了类似蛇蜕的东西。

　　至于盟会，克拉拉猜测是这些异能者所建立的一个组织，用于在暗中管理梦境和现实。

　　她吐出一口长气，气鼓鼓地朝街上的小超市走去。短短的几步路，她走得忐忑不安，生怕自己会失控崩溃。

　　仪式带来的创伤让她几乎没办法同时面对太多的人，扎堆的人只会让她想到那些蹲坐在地上，仰望星空的女孩，还有那些从女孩口中飞出的蛾子。

　　她在超市门前站定，紧张地左右查看，然后鼓起勇气走了进去。失控和崩溃并未来临，在走进超市看到人的那一刻她确实感到一阵心悸。

　　但很快这股恐惧便消失不见，克拉拉的内心迅速平静下来，如同回到了被绑架前的状态。

　　这女孩又惊又喜，她下意识地抬手查看戒指，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接着，她走向柜台，向收银员说道：“给我一包烟。”

　　收银员上下打量了下她，问：“你成年了吗？”

　　克拉拉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未成年，根本买不了烟，不过她急中生智回道：“我看起来有那么小吗？”

　　收银员根本不为所动，他的店就开在学校附近，见过太多冒充成年人来买酒买烟的人，所以他一眼就看穿了克拉拉。

　　这女孩眼窝凹陷，瘦小如柴，走进来后就显得紧张兮兮，收银员怀疑她是个瘾君子，考虑着要不要报警。

　　察觉到了收银员异样的目光，克拉拉摆摆手道：“算了，不要了。”

　　“嘿，慢着。你需要帮助吗？”

　　克拉拉无视了收银员的话，她受不了对方的打量和怜悯的眼神，曾经她宛如花园中的玫瑰，叫人沉醉，如今她更像是垃圾堆里的腐叶，叫人避之不及。

　　她正要转身往外走，店门被人推开，约翰从外头走进，他手上拿着一张扑克牌，朝克拉拉道：“LUV，你忘记带自己的驾照了。”

　　克拉拉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她看到的只是一张小丑牌，而约翰却说那是她的驾照。

　　“怎么了？”约翰一边问道，一边将那张扑克牌塞进女孩的手中，“去，去吧。”

　　女孩不知道约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犹豫片刻，走向柜台，向收银员出示了那张小丑牌。

　　“小姐？这是你的驾照吗？”收银员对比着手上的扑克和女孩问道。

　　克拉拉睁大眼睛，点了下头。

　　“好吧。”收银员把小丑牌递还给女孩，“你想要什么烟？”

　　克拉拉不确定地回道：“万宝……”

　　“美国精……”在后头的约翰及时更正道。

　　“哦，对对，美国精神。”女孩马上改口说。

　　在收银员狐疑的目光中，克拉拉收下香烟，“不用找了。”她说，然后急匆匆地走出了超市。

　　“呼——”女孩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气，拍拍胸口，她发现即便是如此都没有崩溃，她完全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在和别人交流。

　　约翰不紧不慢地来到克拉拉边上，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点上，讥讽道：“你可真是一个操蛋的演员，你知道那收银员看我像什么吗？一个变态，一个控制女孩的变态。”

　　克拉拉扭头看向约翰手上的烟，又低头看看自己手上的，顿时明白过来，买烟不过是一场测试，是约翰用来测试戒指效果的测试。

　　女孩把烟扔给约翰，低声道：“你不是吗？”

　　“哦，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姐。我可不想去蹲大牢，好了，把牌还给我。”

　　克拉拉把小丑牌还给约翰，忍不住询问道：“这是什么魔法把戏吗？”

　　“把戏？”约翰笑着把玩着手中的小丑牌，“这可不是什么把戏，这牌可蕴藏着赫尔墨斯的力量。我可是花了好些力气从别人那儿交易来的。”

　　“确定不是骗来的？”

　　约翰得意一笑，并未作答。

　　二人朝着女子学校走去，由于克拉拉的存在，约翰得以进入学校，只是门卫一直都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克拉拉。

　　对于这些普通人来说，高高在上的精英阶层的家门之事如蜜糖一般吸引着他们。

　　“那么，我们该去哪里打听。”约翰瞧着来来往往的女学生问道。

　　那些学生不断地朝这边看来，她们当中的绝大一部分注意力都在克拉拉身上，看到学校的明星女神如今变成这副丑样子，那些女生不禁议论纷纷。

　　剩下的一部分女学生则是被约翰帅气的外表所吸引，眼神和动作间的挑逗意味不明而喻。

　　约翰用绅士常用的微笑回应着那些女生，这让克拉拉连翻白眼，她现在只想快点办完事然后离开这里。

　　“找个地方待着，别冲那些女孩傻乐呵了。”克拉拉说，“我去学校打听打听，很快就回来。”

　　有了戒指之后，克拉拉便恢复了往日的状态，虽然她还是会在意旁人的目光，但能回归曾经的日子对她而言无疑弥足珍贵。

　　交代完后，她便大步走向学校。

　　约翰自然不会乖乖待着，他在克拉拉离开后没多久就和两女生相对了眼，三人用眼神稍稍交流了下后便一同朝着学校操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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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食店大门紧闭，刘易斯示意安妮和哈斯克尔去后门。三人沿着学院区的希尔街步行。

　　这条街的水泥路还是在十年前修筑的，此前这就是一条土路，但承包商显然没有用心干活，水泥路到处都是龟裂和破损。

　　街道两旁的建筑十分老旧和简陋，蜘蛛网般的管线在街道上方交错纵横，这种景象在阿卡姆的大多数老城区都相当常见。

　　尽管如此，街上倒有许多行人，学生，商贩，旅行者，此地的居民等等，大部分人都是亚洲面孔。

　　“我明白你为什么把这叫唐人街了。”哈斯克尔一边绕过一处破碎的地面，一边道，“我们三个在这就像外乡人。”

　　“自从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在1937年全面开放后，世界各地的学生都涌向了这里。”刘易斯解释道，“你们敢信吗？五十年前这条街就连自来水都没有，居民还得去井里打水喝。”

　　“亚洲人会做生意，懂得赚钱，还听话，可比犹太人好多。”哈斯克尔感叹道，“他们给这地方带来了财富和生机。”

　　“也带来了其他东西。”刘易斯的目光在街道的那些巷子口来回游弋，那儿站着不少穿着暴露的女人。

　　他们同样走进一条小巷，然后出现在了速食店所在楼房的后头。刘易斯此前就来过一次，便走上前敲了敲门，报上自己的姓名。

　　一个男人出现在锈迹斑斑的纱窗防盗门后头，他个子不高，戴着一副银框眼镜，穿着上一辈亚洲人典型的秋冬衣物。

　　“谢先生吗？我是阿卡姆警局的刘易斯警监，昨天我们见过面。”

　　男人木讷地点点头，问道：“有什么事吗？”

　　“是关于你女儿的案子。这位是州立警察局的哈斯克尔警探，这是缉毒局的安妮探员。他们想要再询问一些事情。”

　　男人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打开门邀请三人进了屋子。

　　一行人在一个不大的客厅入座，夏洛蒂的母亲端来茶水，看得出她刚刚哭过，眼睛红红的。

　　“是调查有什么新发现了吗，警官？”夏洛蒂的母亲问道，“我的女儿不会吸毒的，这绝对不可能，她一直以来都是个乖孩子。”

　　哈斯克尔拿出纸笔，对这两样东西他突然觉得有些陌生，自从当上州立警察局的刑侦组组长后，他已经很少参与进案件之中。

　　多数时候，他都坐在电脑前处理永远都处理不完的报告，时不时还得给惹事的部下去兜底。

　　他之所以主动要求跟随安妮一起来阿卡姆查案，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厌烦了每日千篇一律的工作。

　　在成为组长之前，他可是一个警探，一个热衷于挖掘真相的刑事警探。

　　他老练地表达了自己对此事的遗憾，随即便提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然后再把问题越来越尖锐化。

　　这样就可以给这对痛失爱女的中年夫妇一点过渡的时间，反正他和安妮也不急着去哪。

　　等时机成熟，安妮便提出想要去夏洛蒂的房间看看，在其母亲的陪同下，女探员来到女孩房间。

　　她戴上手套征求道：“不介意我翻找一下吧？”

　　女孩母亲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夏洛蒂的房间和绝大多数年轻女孩的房间并无太大区别，唯一值得注意的大概是那个老式的书柜。

　　从她母亲口中得知，夏洛蒂一直都对文学很感兴趣，那个书柜是她用暑期打工的钱从二手市场买的。

　　在搜寻了一阵后，安妮在书柜当中的一本诗集里找到了几封信件，最近的一封信是今年八月份。

　　信中的内容都是用韩文写成，安妮看不懂，但从信纸的使用和部分简笔画上她判断出这应该都是些情书。

　　女警探小心收好信件，确保自己的发现不会被夏洛蒂的母亲注意到，她询问道：“女士，你确定你女儿没有交往对象吗？”

　　“不，这不可能。我们家一直都很传统，我们希望夏洛蒂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学习上，恋爱只会让她分心。”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