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 大戏开锣(3)

241 大戏开锣(3)

  事到如今,不免用一百个嫌弃,宛若看待大件不可燃有毒有害垃圾般的鄙夷眼神打量了一番伍胜文,敖嗣的态度摆明车马是在敷衍了事,停顿了一下慢悠悠地说道:

  “噢,是吗?你是打算问我关于幽州苦海的那些事?”

  伍胜文断然不能放过试探龙族底牌的绝佳良机,就算这位老奸巨猾的龙王坚不吐实,祂所讲的假话也有很大分析价值,看看具体对什么方向的情报语焉不详就可以清晰了解到对方究竟在忌惮些什么。

  如若不然,你以为那些平日满口官方辞令,套话官话一大堆唯独就是半句不讲人话的家伙是怎么被有心之人看穿真实用心的?辟谣也可以加以反向理解的,正所谓:会说的不如会听的。不怕你说一大堆云山雾罩不着边际的假话出来,怕只怕你从头至尾都哑口无言一语不发,那就神仙都没办法了。

  “……龙君高明啊!您见微知著明见万里,不才正是为了此事而烦恼。”

  这时候,不知究竟是搭错了哪条神经,敖嗣没头没尾地说道:

  “呵呵,那是痴心妄想啊!”

  听了这句话,伍胜文心中一动,追问说道:

  “啊!在下不知龙君您何出此言哪?伍某莫非说错了什么话吗?”

  闻听此言,敖嗣是一脸古怪神情,面色犹疑地一摆手,回答说道:

  “不是在说你这小子,老龙是说不识时务的家伙,当年没做成的事情,到了现在这步田地旧事重提是自找不痛快,只说一句话是绝对干不成的,其他的你就不用问了。”

  没剩多少耐心继续与这个不相干的外人分说清楚,满心焦虑的敖嗣冲着伍胜文挥了挥手,随后驾起一道白色遁光径直离去,敖嗣心里止不住犯起嘀咕,心道:

  “莫非其中有诈!那些家伙该会不晓得此路不通么?为什么旧话重提?是谁挑的头?唉!坐在这个麻烦的位置上,真是很让龙头疼啊!”

  伍胜文驻足在原地目送着敖嗣驾起大团整体呈现出白色,边缘位置微微泛着金光,形似云朵的遁光飞速远去,逐渐从视野里淡出。

  伍胜文低头沉思起来,用手端着下巴,他嘴里念念有词地嘟囔说道:

  “这世上能靠话术蒙骗我的人,不,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存在还没生出来。老龙王没跟我说实话,至少祂没把所有实话都说出来。唔,这事就显得有趣了,问题是祂到底是打算包庇谁呢?只看这些家伙纠缠了敖妗那么久,疑似护女狂魔的五好父亲居然能忍下了这口气,这里边的水够深,呵呵,我最喜欢水够深了,里面一定有大鱼。”

  目前的状况随便叫个明白人来分析一下都能看得出来,东海龙王敖嗣的一席话里多有不尽不实之处。伍胜文纵使明知这家伙是谎话连篇,一个字都不能轻信却是也拿祂半点没辙。投鼠忌器的伍胜文无疑把敖嗣恨得牙痒痒,总不能出手把这位信口雌黄的东海龙王敖揍趴下,一把揪着这老东西的衣领,再厉声喝问祂事实真相究竟如何吧!

  此时此刻,对于敖嗣的行为深恶痛绝的伍胜文只是在心里想一想倒也无可厚非,如果他真这么干了,毫无疑问属于是中毒脑残行为。

  甭说目下不是恰当时机,先说一句这是在河沿龙宫,无论场合和时间都不对,万一把事情闹大了,谁来也不好善后收拾局面。再者说,纵然伍胜文有十足把握拿下敖嗣也不得不得顾忌敖妗的情面问题,他在这一亩三分地实在是不大方便出手啊!

  经过权衡掂量一番过后,伍胜文是自言自语地叹息说道:

  “唉,看来今天也只能放这个老滑头一马了。”

  有道是,不看僧面看佛面。人生在世,谁也不是活在真空里的,不仅要与跟自己合得来的人打交道,不幸碰上了那些八字不合的主也没多少自由选择的权力,再不情愿也只能捏着鼻子跟不对劲的合作方和光同尘一下。

  虽然说此前取得的战绩多是仰仗地利因素,伍胜文这条地头蛇的背后有中州龙脉的提供无限能量支援,在个人战力方面有绝对自信能够碾压这个油滑老龙王,的确没啥难度。

  奈何伍胜文抹不开这个面子,遑论先前欠下不少人情的敖妗当面,如此粗暴地对祂的父亲公然施压。故此,采取暴力手段解决此事,绝非伍胜文当下的第一优先选项。

  在前提条件存有甚多牵绊因素的不利情况下,伍胜文唯一能做的事情,唯有满心不甘地暂且放敖嗣这老滑头一马,大不了自己再多付出一些耐心,继续等待下次机会的到来,只要时间足够长一切问题的答案终究会揭晓。

  应邀前来参与赏花活动聚集到河沿龙宫凑热闹的大小势力加起来超过二十家,这还仅是对自身实力和底蕴什么的比较有自信的那些势力,它们才有份加入求亲大作战的角逐中。

  除此之外,明确知道自己的家底究竟有几斤几两的份量,即使参与进来也一早注定是陪太子读书的小角色。那样实力不济的龙套势力索性只派出了几个代表,言辞谦卑恳切地奉上一份厚礼就很识时务地赶紧开溜打道回府了,这无疑是唯恐看热闹不嫌事大,到头来自己反而变成了热闹来源,被无辜牵连进去的聪明人所作所为。

  众所周知,在超凡领域里远不是力量够强就能通吃一切的,而是真格出了名的邪门。简单用一句话来阐述其中的道理,无非是:神通不敌业力;业力难敌天数。

  一言以蔽之,即便实力再强再逆天也强不过命运安排,恰如再强力的角色一旦碰见剧情杀也得当场跪了,命运之手稍微一拨弄立刻就能把你安排得明明白白。因而,即使来凑个热闹,很多时候也得预备好付出宝贵生命作为欣赏一幕精彩演出的门票代价。

  明知前路情势如此凶险万分,几乎注定是危机四伏的危险状况,稍有觉悟的参与者在加入之前都得好好思量上一番利弊得失,尤其是本领不够的家伙有多远就闪多远了。

  自家人晓得自家事,既知向河沿龙王敖妗求亲之事,以己方这几块材料铁定是成功无望,典型的风险大收益小,自认为是弱者的参与者自然不愿意冒偌大的风险搅和进这一池子浑水里,最后沦为那条被城门失火殃及的倒霉池鱼。

  不妨把话说更直白一些,不够资格参与本次活动的中小势力,若是带有火中取栗这种幼稚念头本身就是不足取的。唯有尽量多加小心,谨记自己的本份千万别心存侥幸跟暴风眼沾上边,遇事多看少做,这才是残酷命运留给弱者的唯一正确选择和生机。

  一驾四头青色蛟龙共同拉动的超豪华玉辇走在最中央位置,在玉辇的前后是皆一眼望不到头可以用浩浩荡荡来形容的车队,当真是好一个威风霸气。这驾可谓是以金堆玉砌而成充分展现出豪奢气派的玉辇车顶,赫然打出一张明黄色硕大伞盖,不由得令观者为之侧目。

  人尽皆知,明黄色在人间界是有着法律明文规定的禁色,非帝王一级不得僭越使用。

  事实上,华夏也就皇帝跟太子两个人有资格使用真正的明黄色,其余的皇子和后妃说是用黄色,其实用得都是带有色差的非正黄色,剩下的公卿大臣,除了受到皇帝特别赏赐一件黄马褂可以例外,就算是皇亲国戚至少也是在明面上不允许公开使用禁色。

  当然了,你非得自己关起门来意淫一下,哪怕乐意穿全套龙袍也行,这事就基本是属于民不举官不究的范畴了,也就是说别被人举报了就行。

  臣下的僭越行为一旦查实,不好意思,有关部门也只能依律办事。该抄家的抄家,该流放的流放,具体到主犯吗?您到底是喜欢鹤顶红还是孔雀胆,抑或是三尺白绫和匕首,自我了断的方式一应俱全任你选择,这踏马才叫天恩浩荡啊!

  虽说地祇不受人间律法的限制,祂们也照样不能轻易僭越这道潜规则的底限,尽管人间皇帝早没了上古人皇口含天宪的那份霸气无双,当面打脸的事毕竟也还是影响不好。

  说到当下,不论是再怎么土鳖,又是如何孤陋寡闻的乡下土财主也都非常清楚这件事的要紧,谁不知道僭越这道高压线是万万碰不得的红线,一旦碰了全家小命就都没了。

  在律法森严残酷的帝制时代,普通人不小心僭越违制铁定是要被杀头,遭到三族株连,乃至于九族都受株连的头等重罪也不稀奇,论及僭越的后果几乎是与扯旗造反差不多的性质。何等样人敢踩这条生死线也都得务必自求多福,犯了这种错误铁定是没商量的死罪会否牵连到整个家族,那就得看罪犯的身份地位和时运的点高点低了。

  理所应当的,涉及身家性命堪称是生死攸关的头等大事,在华夏可以说是属于街知巷闻级别的生活常识范畴。

  恰似斗大的字不认识一箩筐的文盲草民也懂得诸如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浅白道理一样,这年头不像后世的某些人无比关心罪犯的福利和权利,反而对被害者的心理感受无动于衷,叫人不知他们到底是蠢还是坏,抑或是二者兼而有之?

  统治手段本就是以简单粗暴著称的大金朝刚完蛋了没几年,一只脚刚迈进了共和国时代的华夏人岂有如此健忘的道理,不小心就人头落地的大事不放在心上,请问您这颗心到底是得有多大?

  与己无关的旁观者看着这副壕气冲天的大排场和非同一般的装逼派头也晓得这支庞大车队的来头一定是非比寻常,因为敖妗临时起意召开本次大会,打杂的人手出现短缺,被从外面的龙王庙抽调到河沿龙宫来做兼职的凡人们纷纷举目张望。

  在大感惊异之余,众人禁不住七嘴八舌地在私下里讨论起来,说道:

  “那边的车队是什么来路?”

  “看不出来呀!嚯,好家伙,这排场真大诶!”

  “王兄,你……哟!是龟丞相来了,大家快点干活,别聊了。”

  在龙宫正门广场附近的僻静角落里,穿着统一制服,身着青衣小帽的凡人踮起脚尖极力张望着正门外那车水马龙的喧闹景象。他们扎堆窃窃私语的当口上,走路时一步三摇的庞大身影,移动速度似慢实快地靠近了他们,有些人平常时候就比较警觉,察觉到了异样连忙喝止刚刚在交头接耳的众人一齐住口。

  “汝等不识得车队从何而来?吾亦不知,然观其气象排场来头定然不小,尔等切莫轻忽怠慢了贵客。”

  “我等知道了,龟丞相。”

  河沿龙宫之内的各类事务繁杂,像是什么凡人祷告还愿之类的小事就更是多如牛毛,光靠小萝莉敖妗根本处理不过来的。

  好在神道也有相应的一套规矩,凡事要讲究规范二字,除非特别要紧的紧急情况,否则一般都是由下属丞相与六部官吏先行解决问题。等到下属们拿出了具体的实施方案和建议交由龙君敖妗过目审阅盖章,大体上就算是走完决策流程了。

  华夏俗语有所谓:县官不如现管。龟丞相的地位不像表面上看着那么卑微,在龙宫事务上的发言权举足轻重,龟丞相坚持意见不肯改的话,就连龙王都拿祂没什么辙,作为龙宫的第二号实权人物,祂当然是有着很深的根基。

  “手脚勤快些莫要偷奸耍滑,忙过这阵子,余当在龙君面前为汝等请功,尔等知否?”

  一干人等闻声哪能看不出个眉眼高低,当即一齐躬身施礼,大声说道:

  “我等多谢龟丞相抬爱。”

  趁着众人的注意力分散的机会,伍胜文压低声音问道:

  “咳咳,请恕在下冒昧,敢问龟丞相那支车队是什么来历?”

  龟丞相闻声顺着伍胜文手指的方向望了一眼,转回头慢吞吞地说道:

  “那是北海龙王的三太子。”

  “多谢龟丞相指点。”

  除了龙君小萝莉敖妗之外,河沿龙宫的一众神吏早就统一立场,一致不待见伍胜文这家伙,龟丞相当然也不例外,随即祂转过头对众人说道:

  “汝等实心任事不可轻忽怠慢,待得大会结束,日后我家殿下定然不会亏待尔等。”

  龙族所谓太子职位必然不是由龙王自行选定的储君,抑或是合法继承者什么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是以凡人之心度神仙之腹,净是一些压根没影的事咸吃萝卜淡操心。即使没有神位在身,作为儿子的龙族也不见得能活得过家里修为日渐精深的老爹。长生种的辈分关系也复杂得紧,甭说什么四世同堂了,来个四十世共聚一堂也不算啥稀奇事。

  遑论,在龙宫里还有一大把的兄弟姐妹孙男弟女,一个个都在眼巴巴地等着老龙王挂掉之后,好来赶紧来分一份家产呢!

  得嘞!早早就摆明了是僧多粥少的尴尬局面,大伙就都趁早别惦记接班这回事了自谋生路吧!所以说太子一词的含义,在龙族的语境里逐渐演变成了一种荣誉称号。

  龙族太子堪比小学评选的三好学生与高中时代的奥数选手一样,顶着这个名头出去行走江湖的时候,一是说起来比较好听而已,太子头衔的实际含金量也不过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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