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8 掀桌子

298 掀桌子

  在超凡者的领域内,类似伍胜文这种用心极其险恶的行为,只能被称之为气急败坏地掀桌子。

  不仅庸庸碌碌的凡人爱面子,沉湎于金钱美色诱惑,醉心于声色犬马与对权势名利的追逐当中,就连在世人的眼中神秘莫测,有些高不可攀姿态的超凡者也是不能免俗。

  岂不闻: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

  举凡内心深处残存着某种强烈欲望的个体,姑且不论具备的神通大与小,只是欲求不满这一条便早已注定他们挣脱不了名利二字的束缚与摆布。有关于这一点,只与每个个体的心性修为有关,而与实力强弱无关。

  “踏破千军!”

  现在的这一招命名不大符合《神刀谱》一贯奉行的起名规则,当然是伍胜文自己新近鼓捣出来的招式,把《神刀谱》的残本吃透以后,他根据自身专长和短板,以有限的武道知识杂糅了一部分来自于后世纷繁复杂的各类文艺作品的幻想成份,可以算是伍胜文特地量身定制的散手之一。

  一听上去,这些新招式的名字也挺卢瑟,不及原版《神刀谱》里的一招一式都有那么响亮大气的名头,极度贴合买家心理学的高大上气质,卖相可称品质上佳与众不同。

  在这世上有些专爱咬人的狗,不怎么喜欢通过吠叫来提醒对方被攻击的潜在风险,不能低估了像伍胜文这样已然活了两辈子的老阴逼所具有的阴险程度。他横看竖看都不是那种心思淳朴的老好人,怎么可能好心好意地提示站在面前的对手一声,“嘿,兄弟你该当心了,接下来我要发大招了”。

  “嘎嘎!嘎嘎!”

  面对伍胜文身刀合一所斩出大有贯通天地之势的凌厉白色刀光,邪神翻着没有眼皮的黑眼珠子发出了嘲讽似的一阵怪叫,紧接着一抖披风隐匿进周围的黑色雾气当中。

  “清风拂面!”

  “斩将夺旗!”

  正所谓:抽刀断水水更流。无论再怎么犀利的攻击打在没有固定形状的存在上也注定是徒劳无功的,到了此刻,一击未曾得手的伍胜文仍然在不急不慢地一刀接着一刀出招,没有急于要砍死这位邪神的强烈意图,叫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对上气定神闲的伍胜文,占了上风的邪神却是如临大敌的焦躁神态,此情此景直叫旁观者看得有些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伍胜文依旧自顾自地挥刀,如同在家里练武般一招一式演练得法度森严,直如春蚕吐丝般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结成了厚厚的茧子。

  见状,邪神愈发焦躁不安朝着敌人作势嘶吼起来,伍胜文则是一脸淡定神情,笑道:

  “呵呵,现在惦记着走为上计,难道不觉得已经晚了吗?俗话说:丑媳妇也总得见公婆,你就安心留在这吧!爆!”

  伍胜文心里恨死了这位邪神,同样明白自己必须克制一些,不能让祂死在自己手里。类似这种前朝余孽背后牵扯到的关系网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诛杀邪神惹上的偌大因果不亚于忽然得了失心疯去参与“扶龙庭”,所以伍胜文在发动大招时略微放慢了一点速度,力求不至于弄死邪神也不会让祂轻松过关即可。

  “嘎嘎!”

  一刹那间,仿佛自虚空中绽放出了一朵透着妖艳气质的绚丽白菊花,由不计其数的锐利刀光共同构成了貌似纤弱实则凶险异常的花瓣朝向花蕊的位置移动,居于这朵菊花中心的当然就是那位始终阴魂不散的邪神了。

  置身于杀局中的邪神如果有头发的话肯定吓得全都站立起来了,想不到眼前这一幕其实是伍胜文故意演给祂看的,否则以某人倾向于老阴逼的德行这么可能如此大张旗鼓地行事?怕不是雪亮的刀子捅在邪神身上若干个来回才让祂觉察到此间的异样状况。

  几次三番逃过围杀堵截的邪神终归是有些斤两的,见势不妙祂立刻放下自恃身份高贵的天潢贵胄形象包袱,十分明智地选择了在第一时间扭头跑路,连句挽回颜面的狠话都没来得及讲出来,不然伍胜文再怎么放水也不可能饶过头铁到不肯跑路的敌人。

  说起来长篇大论,实则只是如电光石火一般的一瞬间而已,伍胜文前期布设的无数刀光到最后也只网住了一个造型奇异的人偶,至于邪神本尊早已不见踪影了。

  这一回双方打了个照面形成一触即溃的战果,不是说伍胜文的实力强到足以碾压邪神,而是他显示出敢跟眼前的对手玩命拼到底的架势,尚有退路和选择余地的邪神不原意跟他赌命,所以选择了开溜,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事情也不过是如此而已。

  “断尾求生?雕虫小技!算了,今日的这笔帐我记住了,鸿簌?哼!”

  正所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虽说伍胜文碰上这种高度危急状况,十有九八也会做出相同选择,却也不妨碍他在这一刻好好鄙视嘲笑一番作风历来都是欺软怕硬的邪神。

  随后,伍胜文转头打量了一下本能地跟在自己身后,尚未恢复意识的林玲玲生魂,与在远方朝这里不住眺望着的大商太师鸿簌。慎重地掂量了一下继续在此地逗留的利弊得失之后,他很无奈地念叨了一句,紧接着用袍袖直接卷起了生魂预备尽快跑路。

  伍胜文空着的另一只手掐诀念咒,一跺脚便离开了地府返回阳间,单看他脚底抹油的神速与麻利程度,较之那位邪神也不遑多让,大家也只是五十步笑百步的关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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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沿  伍氏企业

  刚回到化肥厂的小院里,在伍胜文立足未稳的当口,刘安然急吼吼地冲过来问道:

  “林姨娘救回来了没?”

  被吓了一跳伸手拍了拍自己胸口,安抚一下急促跳动的心脏,伍胜文接口说道:

  “嗯,我办事,你放心。”

  刘安然一听见这话,巨大的精神压力陡然之间被卸掉,随即,她不禁以一副鸭子坐的姿态瘫软在地上,喃喃地说道:

  “大慈大悲观世音,保佑伍家家宅平安!”

  目睹了妻子的激动表现,伍胜文满不在乎地说道:

  “哎呀!你也犯不着求神拜佛,这种事是求人不求己呀!”

  刘安然不满地白了伍胜文一下,反驳说道:

  “拜你难不成就有用了吗?”

  闻听此言,伍胜文摆了摆手,接口说道:

  “安然,你从什么时候也变成了杠精,拜神佛难道就有用了?敬神如神在,听过没?最多也就让人图个心安,神佛显圣不也好几百年没见过了?好好好,我不跟你吵,咱们先处理正经事来得最要紧。”

  深感话不投机半句多,伍胜文转移了话题,说道:

  “安然你去拿根金条煮水,记得用三碗水熬成一碗水。”

  “知道了,真啰嗦,婆婆妈妈的男人。”

  “魂归来兮!魂归来兮!”

  驻足在榻前的伍胜文把从地府带回来的生魂,一掌从头顶百会穴硬生生地拍进了林玲玲的身体,随后开始高声叫嚷替林玲玲进行招魂仪式。

  招魂和安魂的法子简单易于操作,连那些斗大的字不认识一箩筐的乡下老农都知道如何施法招魂,别天真地以为这纯粹只是个面子工程,跟搭起台子唱大戏一样,随便派几个龙套出来就能扮演千军万马那么富于象征意义的事。

  在超凡领域内的事情不合常理的情况多得不胜枚举,不用说许多从表面看起来异常玄乎的例证,仪轨和规矩一概都有成例可以遵循,没有绝对必要不容许私自改动分毫。

  明知事实如此还非得别出心裁,不严格按上述的标准流程来执行,自己一上来就随心所欲地一通骚操作,故事结局八成就只能是你要么作法自毙,要么是死而无怨了。

  有道是:万般皆命半点不由人。天底下的事情由不得你一个人大言不惭地说不信邪,那帮打死都不信邪的逗逼楞头青,有一个算一个全凉了。追问他们到底咋凉的,这些犟种当然是头太铁所以被人打死的呗!一句话,求锤得锤,他们这是死得其所啊!

  刘安然凑近到林玲玲近前专注地观察着她的反应,随后不无犹豫地对伍胜文说道:

  “……叫了她半天怎么没半点反应,眼睛只是直勾勾盯着人看,好生怕人哪!”

  见此情景,伍胜文再看不出来这回他又被邪神摆了一道,那就真是脑筋不够用了,恨恨地说道:

  “艹踏马的,尽是些生孩子没**的王八蛋!”

  大爆粗口的伍胜文刚一发作,刘安然就阴沉着脸问道:

  “你在骂谁?”

  意识到可能有人对号入座,伍胜文苦恼地抓了抓头,说道:

  “自然是骂某个黑了心肠的邪神,与你无关。”

  人们之所以经常性地诟病老阴逼,不得不说的一大原因是缘于他们的某些生活习惯不良,不管有用没用,他们老是喜欢留下损人不利己的一大堆后手。

  想当然认为这样的后果必然是不妥的,这种恶习对谁也谈不到有好处,即便对老阴逼自己而言,情况也没啥两样,这种谋算行为纯粹是癞蛤蟆上脚面——不咬人膈应人。

  如此不会做人的老阴逼遭到大家忌恨,不是一桩理所当然的事情吗?活着专门给人添堵为乐的家伙若是还没被人打死,唯一合理的解释是实力与生存力确实挺强的。

  诚然,未思胜先思败和深谋远虑都是件好事,问题是任何正常人看来没毛病的作法与老阴逼的狡猾阴险擅长谋算的特质相互结合起来,全都成了把人恶心死的糟心存在。

  两个老阴逼不期而遇开始互撕的时候,那场面必然令人无语,啧啧,简而言之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古怪滋味,酸爽到螺旋升天再落地爆炸。

  堪比把两只臭鼬关在密不透风的地穴里,拿出天赋的生化武器彼此对喷。此情此景,稍微想想都不免觉得既恶心又恐怖,那味道……那感觉……岂止是酸爽。

  伍胜文骂了一句陷入沉思状态,刘安然难免生出几分物伤其类兔死狐悲的复杂感受,说她喜欢林玲玲估计这事也谈不上,世间没有哪个女人能大度到不介意自己的丈夫有别的女人,要说恨死林玲玲那倒也不至于,反正大家都是同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今天林玲玲出了事成了这副模样,改天是不是就该轮到刘安然了?此事是细思恐极啊!

  刘安然左思右想之下,开口说道:

  “当家的,现在应该如何是好?”

  闻声,伍胜文摊开双手叹息说道:

  “唉,反正既来之则安之吧!生魂找回来了这总归是件好事,几时恢复神智……只能从长计议了,玲玲没清醒的这段时间照顾孩子们的事就全得辛苦你一人了,安然。”

  家里的佣人和保姆很多,倒是用不着刘安然做什么事情,大不了多看孩子两眼,任是谁都看得出刘安然心事重重,随即她强颜欢笑,说道:

  “操持家事是伍家主妇的份内之事称不上辛苦,当家的,你太客气了。”

  伍胜文有意开解一下刘安然,以免心理压力把她给压垮了,故意轻佻地说道:

  “嗨,人都说好人出在嘴上,好马出在腿上。连两句夸奖别人的话都觉得太浪费的吝啬之徒也实在太不上道了,安然,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你呀!一没事就油嘴滑舌的,不理你了。”

  在后世的洪荒流小说习惯于鹦鹉学舌的沙雕写手特别爱提一句台词,小势可改,大势不可逆。尽管嘴上说的时候挺一本正经,等到他们开始动手码字的时候,不知为啥立马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不得不承认这句话深得伍胜文之心。

  这个世界的大势棋盘上凭空多出了伍胜文这只使劲扇动翅膀的小蝴蝶也没什么卵用,早在人们预期当中的直皖大战依旧如期而至地爆发了。

  交战双方由于伍胜文收紧后勤补给等一系列问题,没了坦克和重炮等伍氏企业贴牌出品的武器提供火力支援,在国内各大兵工厂日夜赶工,三班倒模式生产的努力,以及得到各路洋行和军火贩子们大肆煽风点火的倾力协助,直皖大战展开堪称激烈火爆。

  经过了前后十余天的浴血鏖战和数度攻防转换易手,直系先下一城占据了有利位置,夺取了扼守辽西走廊的军事地理要冲山海关。

  经此一役,直系不仅成功控制住了关内各省与东北进行联络最为便捷的陆上通道,可以任意调动关外的力量驰援关内战场,顺便分割了皖系在关外的地盘和军队使其首尾不能相顾,从而使直系掌握了主动权。

  正所谓:烂船也有三斤钉。作为与直系抗衡的天选对手,皖系集团好歹也有点斤两,没那么容易上来一下子就给直系打跪了,他们要是当真如此不中用也就不配与直系开战了。

  山海关陷落的消息一出举世哗然,心有不甘的皖系当即还以颜色,派出了一支偏师连夜趁虚而入突袭京师占领了这座重要城市,迫使大总统曹玉玺在卫队的保护下仓皇南逃保定。

  皖系取得的战术胜利象征意义超乎实际价值,远不能与直系牢牢掌握住山海关那样能够长久影响全局走势的战略级行动相提并论。话虽如此,间接表明了当下进行的这场北洋内战,恐怕不会如某些怀有良好愿望的人们所期待的那样迅速了结。

  北洋若是打算在战场上决一雌雄的话,台面上谁也没有压倒性优势的直系和皖系,在接下来的这段日子里怕是还有得仗打呢!

  近来愈发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几番努力非但起不了正面导向作用,反而会惹出更多的祸端,伍胜文干脆死了这条心,决定不再插手干涉国家大事,这时候在他的心里大约只剩下一句妈卖批不知当讲不当讲了。

  在伍胜文看来,民国军阀混战的局面是各种主观与客观原因共同作用的结果,算不得某个人的错,这是由于多种历史原因共同作用导致的现实问题。

  不是替袁大头叫屈喊冤,民国乱局有他不可推卸的一份责任,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把这口锅全扣在袁大头一个人的头上确实也是有失公允。在直皖之间也谈不到究竟哪一方比他们的对手更具有正义性和正当性,应当说两边其实都是一丘之貉吧!

  凡此种种是狗咬狗一嘴毛的勾当,只要伍胜文脑壳无恙就不该随便掺和进这趟费力不讨好的浑水里瞎搅和,他又不是英国佬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搅屎棍,不管哪个犄角旮旯有潜在冲突都惦记着想蹭个热点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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