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白色的肉管子上面滴着浓浓的肥油,味道闻着像是把一锅煮熟的羊肉放冷放馊了,肉本身的膻味加上变质的味道混在一起那样,让我本来就弱的胃开始反起了酸水。锯子叫唤着:“啥东西啊这么味儿!”一边胳膊乱晃,但他的手腕上缠着那些白色的管子,手放不下去,就冲我喊起来:“快点,我右边肋叉子那儿,第三根……”
我忙不迭地往他身边跑,但跟着那些管子一起被喷出来的肥油让我的鞋打了个滑溜,我“啪叽”一声摔了个跟头,身上全都沾满了那些臭气熏天的黏糊头一样的东西,我忍住没吐出来,抬头一看,那团黑糊糊的扣肉一样的东西把它身上那个凹陷一缩,锯子就跟那些管子一起被拽回了它身体里。
我寻思这下完犊子了,锯子让海参精吃了,他得跟地上那些人一样被那玩意消化的只剩下骨头了,说不定我也得完蛋…不过海参精把锯子吃了以后,突然身体上下使劲拍动起来,很像小时候在公园里,被我用树枝捅咕到蚂蚁窝里,全身被蚂蚁爬满的洋辣子一样。它全身的肉都像被扽起来一样,然后马上砸在地上,每一下,我都感觉头顶和脚下都在震动,估计让它这么闹腾下去,非得地震不可。
锯子的声音也伴随着海参精的动作响了起来,有呕吐声,也有骂娘声,听起来状态还挺好。“赶紧把我弄出去!等我出去非干死它不可!”锯子像是给人发毒誓一样喊了起来,他的声音穿透了海参精身上酱黑色的肥肉,听着就像是公园里的大马猴隔着玻璃在对游客噘嘴叫一样。
我站起来,想问锯子该咋弄,难不成我得爬进那个洞里把锯子拖出来?我还没张嘴,海参精就又一伸一缩往前爬了。
虽说是爬,可是一点都不慢,我本来以为它一身果冻一样的膘,顶多跟正宗的大肥猪跑的差不多,没想到等我追起来的时候,却有种上学迟到撵公车的感觉。我心里骂它这是把地下街变成地下铁了啊。
“赶紧的啊!要不我就完了!我快晕死了!”锯子在海参精的肚子里催着。
你晕,我还晕呢!我想冲他吼回去,不过还是憋住了。因为海参精的身体往前爬的时候,它身后那个洞都会张开几秒钟,从里面排出一股股难闻的味儿,锯子叫唤的声音也能听得更清楚,反正是不比这股气味干净多少。
我知道自己得赶紧把锯子弄出来,不然闻着这味,我不仅想吐,估计再跑上一会还得晕过去。
“你手伸出来!”我憋了口气,冲那个张开的大洞吼了起来,我的血也刺破了血袋,在我手里变成了一根长矛。在追赶的时候,我用它使劲扎了海参精几下,但马上被弹了回来,还让它爬的更快了。所以我想趁那个洞口张开的时候,把长矛伸进去,看能不能能拉锯子出来。
“我手让他的肠子缠住了!伸不出去!”锯子含糊地喊了起来,我听见他好像在一边喊一边在咬什么东西,而且声音也比刚才微弱了很多。
我一想那些白色的肉管是肠子,就又一阵恶心。注意力一个没集中,脚下又打了个滑,抬头往前看的时候,我一下子发现那个洞口垂下来一根粗粗的青白色的绳索,拖在地上,铺了一层肥油在通道里,就像一条得了白化病的蟒蛇一样咬着海参精的肉。
我想起有次在手机上,不知怎么刷到一个视频,里面是远处一匹马在一瘸一拐地走,马屁股上连着很长一条绳子,我开始以为是马主人绑在马的大腿上的绳子,结果后面镜头一拉近,我才看清楚是一条白色的寄生虫,像糗了的宽面条一样,从马屁股后面钻出来,马一直甩着屁股,但不知道是因为虫子咬住了马的肠子还是因为虫子身体太长堆在马肚子里,反正马就是没甩开,走一路拖一路,直到旁边的小树上都缠着虫子。我当时就想,如果寄生虫成了精,那人得多害怕它,它得多强。“你要是拍视频宣传我,就拍出这么个效果就行。”我的身边突然响起了鲜血圣灵的声音,我吓了一跳,手机摔在地上,一转头,看见另一个我就站在我身边,只是头上长了一对血红的角。我忙问她为啥突然能现身了,她说她没现身,还是只有我能观测她,别人是看不见的。“我怀疑这片子也是啥人拍出来,为了增强邪祟力量的。”她走到手机跟前,低下头看着视频里已经躺在地上的马,比划着手说:“其实人也会感染,以前有小孩吃打虫药,能排出好几米长…”我听了赶紧摆手让她别说了,然后捡起手机点了个关闭按钮,但脑子里还是马身上那条白色的虫子。
不过现在,那根蟒蛇一样的东西应该不是虫子,而是锯子给我说的,是海参精的肠子,它的肉虽然刺不穿,但是肠子应该能吧?而且肠子都是连在一起的,把这根肠子钉住,应该能把被缠住的锯子也一起拖出来…我想出了办法,加快了脚步追了上去。自从见到了鲜血圣灵之后,我就感觉自己的体能一天天得强了起来,力气变大,跑得越来越快,而且像猫一样灵活,虽然脚下的地让我滑了几下,但我也能马上调整姿势,没一会儿就追到了那根肠子边上。
蟒蛇薄薄的起着皱的皮上没有鳞片,只有一根根血管在往外渗血,我能从涨得几乎半透明的皮上看到里面有一个好像还没消化完的人,那人下半身已经没了,上半身也只能囫囵看出个人形,手和脸都被像是烧化了一样消失了,身上也没一处好皮。
我虽然感觉食道烧得慌,但我没吐,我喊着:“锯子,锯子!”希望里面的人能答应我,不过我也知道不可能有啥回应了,就把手里的矛对准海参精拖拉着的肠子用力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