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伍胜文出手处理时光碎片的标准流程是内部爆破方式,如此才能保证奏效,具体实施策略是在两个世界力量摩擦交汇的平衡点上设法着手做文章,简单来说就是利用两端同时施放的能量冲击从而使得世界交汇点发生位移,从而使时光碎片最终消失。
近来随着伍胜文的修为日益增进,他已经有把握在本世界的这一端使用巨大能量进行冲击令时光碎片动摇而后湮灭的方案,自然也就犯不上亲自过跑过去一趟了。
类似此等风险大收益又低的玩命活动,谁爱干谁去干,反正伍胜文没这份闲情逸致。
时光碎片等同于世界过往经历的记忆再现,犹如人类做梦一样,处于碰撞融合状态的世界意识相互摩擦,自觉不自觉地把以往曾经发生过的印象深刻那些事件加以重现。
暂且不提世界意识如何储存记忆,单说经过后续加工与混淆的梦境未必与早前的事实相符,做梦是什么情况懂得都懂,光怪陆离的梦境多了去了也未必都有出处和源头。
海市蜃楼这种现象毋庸置疑也囊括其中,在时光碎片里数量更多的则是那些令世界记忆犹新的事件、人物与场景,以及其他元素七拼八凑跟南韩部队锅一样的大杂烩。
现实情况似乎又与此前略有不同,时光碎片的构成方式没啥内在合理性,近似于人类做梦时半梦半醒的朦胧状态,你做梦的时候讲究过符合不符合逻辑吗?谁规定做个梦还得逻辑通顺的,来,秀儿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要不要你来写个剧本?顺带再请个剧组、导演啥的,呵呵,上述这些全是没影的事好吧!
伍胜文皱了皱眉头,他决定着手处理掉时光碎片,单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说道:
“中州龙脉加持吾身!敕!”
时光碎片堪称奇异的外在样态接近于冰晶与光影变幻组合而成的奇妙幻象,此情此景看着就跟万花筒有得一拼,如此美轮美奂的瑰丽奇幻景象也极具魅惑力,只消看上一眼就能立刻分辨出这东西来路非比寻常,绝非以人类常识能加以理解范围内的事物。
与同样通过光影变化制造出幻象的幻术之类的小儿科手段相比,更为妙不可言的时光碎片在本质上而言近似某种成因深奥的自然现象,二者差着好大档次呢!
蕴藏庞大能量的龙脉加持在血肉之躯的人类身上是种什么样的体验?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试一试背着两百斤麻袋一口气爬上四十层大楼是啥酸爽滋味,你把这个辛苦得快要断气的感受乘以十倍的系数,差不多就算比较接近于伍胜文此时用尽心力负荷龙脉的切身体会了。
不堪重负的伍胜文也不得不紧咬牙关在心里鼓励自己多坚持一会成败在此一举,龙脉力量所带来的非人折磨不是那么好受用的,无论在精神层面还是说肉体上都令伍胜文感到疲惫不堪,不过他也明白兹事体大,这会还在强打精神死撑着罢了。
在这一紧关节要的节骨眼上,伍胜文胆敢心存侥幸,哪怕有一丝一毫的懈怠,极度狂暴的龙脉即刻会酿出一场滔天大祸,届时,势必会发生不忍言之事。
好比把拔掉保险的手雷攥在手心里,把握恰当时机投掷出去能达到克敌制胜,分寸一旦拿捏不准,很有可能这颗手雷就在倒霉蛋的手里炸开了。若问后果吗?呵呵,对不起您了,那就意味着一次成功的自杀行动实施,什么英雄好汉都请下辈子从头来过。
“怎么会这样?断开!来不及了,啊——”
伍胜文原本以为所有时光碎片具有某种一致特性,他未曾提防中间发生变故,万万没料到自己这次刚一上手就出了岔子,这不是他无能,而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啊!
陡然变生肘腋之间,在大惊失色之余,伍胜文慌忙催动龙脉力量迅速形成了能量冲击的洪流,没有如预期般轻易粉碎时光碎片,反而被一股强劲吸力束缚住硬往里面拉。
无比尴尬地用错了力道,伍胜文临时想改变能量投注方向是不可能了,在这火烧眉毛的当口上要另想法子也是缓不济急。到了最后关头也没能想出妥善的应对办法,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极为苦逼地被拉进了时光碎片,这明显就是一个标准的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悲催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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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这踏马到底是哪啊?”
被烈日灼烧的刺痛感将逐渐恢复意识的伍胜文拉进了现实,旋即他马上被呈现在自己眼前的这一幕场景惊呆了陷入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状态,这是懵逼外带吐槽,不客气地用上一句不毛之地来描述打从他一睁开眼睛所见到的景物绝对没有半点夸大其词。
这时候,伍胜文所驻足的土地是一片辽阔无边的盐碱地,孤寂空旷荒芜异常的大地给人以死寂般的压抑感,毫无生机的景象几乎快要使人窒息了。这片土地贫瘠到了极致连几根杂草都难以寻觅到的恶劣条件,无论搁在任何世界似乎也不能算是一种常态。
这地方当真是荒凉得够可以,在人类所有生存环境中能比这里还来得糟糕的地方,伍胜文绞尽脑汁想来也唯有那些刚刚遭遇过灭世浩劫级别的大灾难洗礼过的现场,其中包括了但不仅限于核爆现场、陨星撞地球等等灭世级别劫难过后所遗留的残破土地。
在人类眼中极尽宏大之能事的世界意识也是由生存在其中的芸芸众生共同意识所组成的,首先必须厘清一个概念,恰如人体由无数个微小的细胞构成的,单个细胞想要左右作为宏观存在的人类思维当然是痴心妄想。由众多渺小细胞共同构成的大脑却可以用来思考诸如“我是谁”这样极为抽象深奥,又与每个人都是息息相关的哲学课题。
与之同理,生存于世界之内的有情众生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影响到世界意识的运行模式,类似那种想把有情众生一股脑歼灭掉的世界意识,不能断言说绝对不存在。在人类社会当中偶尔也会出现几个自诩为看破红尘觉得人生无趣活着也挺没劲的,抑或是遭受重大挫折感到从此生无可恋,随后果断选择自我了断的主,这也没什么好说的。
常言道:人一上百,形形色色。只要基数够大,再多奇葩和异类也有机会碰得见,再清奇诡异的脑洞也算不得有多么稀罕的事物。这一点到了后世网络时代奇行种人才辈出的年代,那些有着常人无法理解其行为逻辑的作死狂徒,人们早就是见怪不怪了。
伍胜文真正感兴趣却是时光碎片一上来就摆出放弃治疗的死蛇烂鳝架势,这究竟是在演的哪一出啊?难道是要自灭满门一回不成?抑或是这个时光碎片反映的刚好是某个特殊时期的场景?叫人很难参透其中的奥妙啊!
一时间心乱如麻的伍胜文不禁摸着下巴思索起来,嘟囔说道:
“把我拉到这种鬼地方还落个情况不明,嘿嘿,这趟差事真是他娘的晦气呀!”
遭遇到龙脉力量被时空阻隔的状况,对于伍胜文不算新鲜事,却由不得憋气带窝火的他不郑重其事,适才他全神贯注的承载状态比往常多汲取了不少龙脉力量。如今断绝了与龙脉的联系,纵有再多储备也是坐吃山空,用一分就少了一分,一旦被拖入持久战势必凶多吉少。
本着料敌从宽的原则,伍胜文初次踏足这片陌生的时光碎片需要格外小心谨慎,随时做好迎接最坏情况出现的万全准备。如果在这时候再拿着不可再生的龙脉力量随便浪,那就甭问了,某人的脑壳铁定是进了水没跑。
有情众生的概念比较复杂,两句话肯定说不清楚的,有种说法是最通俗易懂也算是以偏概全的解释,特指能感受到死亡带来的那份深深恐怖的生灵便可以称为有情众生。
如昆虫之类族群数量庞大又个体智力低下,仅仅受本能驱使的生物就不被算在内,狭义概念的有情众生则是指高等动物,尤为重要的是以人类为代表的智慧生命,这并不表示其他次一级的动物都被开除出有情众生的行列。
分析任何事物都得拉上个参照物出来,如此才方便作个横向对比,这就像牛有舐犊之情,乌鸦也有反哺之德,谁能说它们就是无情的吗?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事实很明显比起思维复杂程度更高的人类而言,牛与乌鸦这样的生物在各方面也都差了一大截。
“该死的,这到底是该往哪边走?”
伍胜文手搭凉棚举目四望,在目力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白花花,在阳光照耀下反光刺眼的白色盐碱地,在地貌方面可说毫无差别的荒漠地带,他陷入了选择困难症。好在他也知道原地傻等着不是个解决困局的好法子,只能胡乱选了个方向迈步走了过去。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左右现在是敌情不明的暧昧状态,气力什么的是能省则省了,尤其相较于近来保持相对充沛的体力,伍胜文更担心其他方面出问题,于是他便怀着这份难以言说的忐忑心情踏上了前往未知吉凶前途的旅程。
事有反常则为妖。今日发生的变故横竖怎么看也不属于司空见惯的范围,明知等待自己的极有可能步步荆棘的险恶局面,伍胜文不提高警惕性,反倒把沿途所见所闻的一切不合常理的地方一概漠视,或者加以脑补替那些不祥之兆打上合理化补丁……
嘿嘿嘿嘿,说不得,这一幕岂不是跟老套恐怖片里一样,与永远大大咧咧地走在自个作死的道路上,最终喜大普奔地迎来求仁得仁结局的龙套们喝上同一壶酒了吗?
除此之外,周围这种空无一物而又毫无变化,枯燥乏味至极的荒漠景致,极易引发人类的精神疲劳与其他心理层面的不适反应。
不要高估人类的精神耐受力极限,凡人终归是血肉之躯,无法做到如机械般稳定持久地运行,不管意志力再怎么强悍的人类也总会有不在状态的低潮时期,尤其是在危机四伏的环境当中,这一看似微不足道的负面效果就足以酿成杀身之祸。
历史上许多经验丰富的探险家都是在某次看似并无太大危险因素的冒险活动中,由于种种原因半路翻了车,令人无比诧异地倒在了对于常人或许是万分凶险,对于他们这样资深的探险家却早已是稀松平常的环境里。有意探究其中的深层次原因,当然是与这种恶劣自然环境长时间潜移默化的精神考验脱不开干系。
俗话说:温水煮青蛙;小刀拉大树,在表面上波澜不惊,暗地里却是悄无声息地缓慢销蚀,这种方式才是最恐怖的杀戮手段。
严酷的自然环境考验有时比从敌人枪膛里发射出来的子弹更加致命,因为它是无声无息,又是无处不在的,所以说许多人在这一路上只是走着走着……然后人就没了,有的是突然间毫无征兆地猝死,有的则是遭遇到了各种事先绝对意想不到的不测状况。
如何设想险恶程度都算得上不为过,残酷无情的现实世界所能给予的真实反馈,往往只会比你设想的困难还要糟糕上十倍百倍。恰如玩游戏时开启的是地狱模式也好,骨灰模式也罢,终究及不上万事都按照现实世界来处理那样达到极致恐怖的程度。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不讲情面的现实世界,不但是要你万刃穿身死无葬身之地什么的一套流程送走,身后事方面也都替你安排妥当,妥妥的连骨灰都给你一块扬了。就问一声,你到底怕了没有?
“呼呼呼呼……这操蛋的鬼天气!这块时光碎片到底都经历了什么变故?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徒步行走在景物毫无变化的荒漠里,伍胜文身心倍受煎熬,随着一阵极度干热中带有土腥味的大风从耳边呼啸吹过,踩在脚下的盐碱地温度高得吓死人,那种灼热仿如赤足行走在一口滚烫的煎饼鏊子上,上面晒下面烤的滋味自是有种说不出的酸爽感觉。
不仅于此,每时每刻都在呼吸的空气都带着一股莫名的焦热气息,体会着周遭自然环境所给予的极端严酷考验,饶是伍胜文两世为人也从未遭过这么大的罪,现在是形势比人强,再多抱怨也只能把这一切痛苦折磨一一忍耐下来。
可供探索的前路业已被名为未知的战争迷雾所重重笼罩,看不清前面隐藏着些什么东西,伍胜文没有急于匆忙赶路,没有一个确切行动目标,他索性就这样放任自己信马由缰地走一路走看一路,虽说不至于待在原地不动等待意外主动找上门来那么消极怠惰,不过有些时候过于主动积极确实也算不上是什么好主意。
假设这块时光碎片果真大有文章,估计潜藏暗处的敌方肯定忍不住放弃先手优势尝试率先发难,所以伍胜文倒也不必急于一时,有的是时间跟敌人比耐心。
要紧的是如何把握住自己的行事步调,争取立于进可攻;退可守的不败之地,如此稳妥的作法才是上上之策,在任意时间如无头苍蝇乱撞式的盲动,不等于掌握主动权。
满眼无尽漫漫土黄色沙砾都被无处不在的盐卤结晶给硬生生染成了一片近乎冰雪世界般的白色荒漠,焦灼空气在炽热阳光炙烤下出现了明显抖动现象,宛若一只庞然巨兽隐身在侧随时准备狩猎使人不由得感到如芒刺在背。
踏入这种极尽凶险的生命禁区,大自然时刻都有把生命无情吞噬掉的能力,看似不可一世的超凡者也不例外。任何超凡者具有的神通与一方天地的自然伟力相较起来,那都是不折不扣的小把戏,遑论与天地相抗衡的力量更不是等闲之辈所能具备的。
“呼呼……这鬼地方该不是某处水域干涸后所留下的遗迹吧?”
伍胜文也算见多识广的主,坚持在这片白色荒漠里走了个把钟头,随后他找到了一块风蚀严重的奇怪巨石,趁着躲在背阴面休息恢复体力的当口,伍胜文随手拾起了附近一块残缺不全的卵石审视起来,自言自语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