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野的话让我一乐,我抱着猫用下巴蹭着它的脖子,不让他们看出我在笑。说实话,马神婆要想知道你的事,还用找人去问?
锯子打了姬野的手一下,而且是打在上面后,手心就像抹了502似的,贴在了姬野手背上,笑了笑说:“咋?你有见不得人的事不想让马姐知道?放心,你背后说她的坏话,我是不会跟她说的,我最烦打小报告的了!”
姬野做出一副很欣赏的表情,晃了晃手腕,锯子的脑袋也跟着摆起来。“那她要是问你呢?”
见我也在看他,他像打鸣的公鸡一样昂了昂头说:“那我就说不知道呗。”
姬野撒开手,说:“行啊,算你识相,你想追马神婆我不管,不过可别忘了自己今天吹的牛逼。”
锯子正了正衣领说:“这又整的哪一出?你们这拍谍战片呐?想整死人家?”
我提醒道:“你可别小看马神婆,她这人可能耍心眼儿了,得罪了她的人反正都没好日子过,你也别到时候让人家当了枪使。”
锯子冲我扬了扬手,发出了不屑的声音:“说的跟真的似的,你也没比我早来多久啊,好像你天天挨收拾似的。”
姬野说咋没人挨过马神婆的祸害?她凑过脸,几乎要和我们贴上,两只眼睛瞪得像夜猫子似的,我这才看清她那只有点问题的左眼,不仅像死鱼眼一样转都不转,而且颜色还带着点墨绿色。
她伸出手,手指戳向了左眼眶,我吓得倒抽一口凉气,连忙想问“你干嘛”,但我听到的是敲玻璃的声儿,我不知道姬野这么干,会不会把自己脑壳给震晕。
“看见没?假的!谁弄得?马神婆!”姬野一下下敲着眼珠,好像把那个瞳仁当成了射箭的靶子一样,吓得洪盼盼刚忙拉住她的胳膊说:“姐,别这么戳了你,眼珠子也疼开了我。”
姬野说她左眼原来也是只好眼,但是她在我这么大年纪的时候,一只天狗钻进她左眼里了。
“其实天狗就是流星,人都觉着它不吉利。我那天晚上往天上看呢,正看着天上一条亮亮的细线,然后我左眼就一阵疼。我在睡觉的时候脑子里老有个声儿在跟我说话,我跟它唠了很久才知道它是个天狗。”
锯子问天狗长啥样,姬野说她梦到过一次,长得有点像个老狸猫,整个头都是花白的,撅着尾巴弓弓着腰,稀不棱的胡子翘翘着。
“我还寻思长了个人样呢。”锯子大失所望地说。
我问锯子为啥叫“狗”的玩意儿会长成人样,锯子说他看视频,里面讲日本的天狗都是美女,还会办报纸。我说那这是个记者狗啊。姬野说可能日本的天狗有的能修成人型吧。反正上了她身上的那只天狗说话有点像个街溜子。
自从有了天狗之后,姬野老是能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事,当然这种事都是不吉利的事,而且做梦的时候老是梦见凶兆。而且她看见和梦见的事没过几天就发生了。
她这时候才知道天狗能帮她趋吉避凶。
她当然也想阻止这些事发生。
当然,小事情,比如跌一跤这种,她是能及时拉住的。
有一天,她和一个同学照常坐公共汽车上学,结果就看到这辆车要出车祸,她自己和好多人都得死,于是她就喊司机停车,让车上的人都下去。自然是没人听她话,最后只有她拉着同学走到了学校,路上还经过了车祸现场,她们看见人的脑浆子都洒到马路牙子上了。虽然迟到了,但姬野很庆幸好歹救了个人。因为姬野学习好,所以老师没说什么,但她那个同学是差生,于是班主任说她带坏了姬野,要她放学留下来写检查。姬野只能自己一个人先回去,路上还高高兴兴的。但第二天在路上等半天也没见着这同学,第三天才知道她回家当晚就上了吊。班主任也换了人,原来的也不知去向。
天狗在梦里告诉她,她最多只能救她自己。
“我就不信这个邪,我当时就觉得自己是能力不够。”姬野叹了口气,幽幽地说。
姬野看到好多人横死,就去学了法术,她刚到单位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有了法术,就能救很多人。
她还问天狗,天狗说她纯属吃饱了没事干,净瞎鼓秋,管好自己就行了。
她很快就换了好几个搭档,每个都是出几次任务就死。她看到了他们的死相,也挽救过,但是没救过来不长时间,他们就都又死了,好像一个个都躲不过天谴似的。
而且每试图阻止一次死亡,她自己也要碰见倒霉事,身上总得挂点或轻或重的彩,她猜是不是老天爷在警告她。
“老秋第一次来见我的时候,我腿上还吊着石膏呢,你记得不?”她冲门口的老秋问道。
老秋点点头,“我当时也纳闷,为啥你看都不看我,一直偏偏着头。而且你还叼着烟,显得更没礼貌了。”
“我当时在抽烟?”姬野一脸茫然地笑道。
“你撇过头的时候,烟掉地上了,你还要去捡,结果摔地上,石膏都摔裂了。”
“对对对,还是你把我抱床上的。”
“我记得特清楚,你推我的时候,还是闭着眼的,我那时候以为你是疼晕了。”
姬野笑笑,点上了一根烟,对锯子说:“学着点吧!我住院的时候都是老秋伺候的。”
姬野说她不看老秋,是怕见到他的死相。
那时候已经是马神婆管事了,姬野就找到了她,为的当然是她的眼的事。
“你们知道她当时跟我说了啥不?”姬野说当时马神婆盯着她的左眼看了一会儿,告诉姬野并不是她看见了未来的凶灾,而是凶灾本身就是那只天狗带来的,它只是展示给了姬野看而已。“这下我成扫把星了。”姬野吐了个烟圈说。
她说她当时差点给马神婆下跪,问她能不能把天狗驱走。马神婆问她是真想还是假想。她刚说真想,就感到左眼眶微微一疼,整个视野也缩小了一半,她感到左边脸上有热乎乎的东西躺下来。
马神婆两个指头捻着姬野的眼珠子,像是小孩玩玻璃球一样,她问姬野要不要反悔,反悔的话现在就给她装回去。
姬野除了左眼眶凉飕飕的之外,也没啥不舒服的感觉,她用手捂着脸,摇了摇头。
马神婆还安慰她,会给她一个假眼用。
老秋的手微微哆嗦着掐了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