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架感言

上架感言

  翌日清晨,祝阿城还笼罩在薄雾中,县寺门前青石板上残留的血迹已被连夜冲刷干净,却仍泛着淡淡的铁锈色。刘备立于城楼,指尖抚过冰凉的雉堞,晨风掀起他玄色大氅的一角,露出内衬皮甲上未干的血渍——那是昨日监斩时溅上的。

  "调出当前数据。"刘备在心中默念。

  【祝阿民心:72(持续上升中)】

  【可用资源:粮食11200石/钱800万/布帛3500匹】

  【威慑值:89(祝阿豪强恐惧程度)】

  冰冷的数字在眼前浮动,刘备嘴角微扬。三日前那场血流成河的处决,配合曲辕犁的推广与分田令的颁布,效果比他预想的还要好。那些跪在刑场前排的豪绅们,看着往日作威作福的祝、林两家脑袋落地时颤抖的模样,比任何劝农榜文都更有说服力。

  "主公。"林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位心腹谋士眼窝深陷,显然又是一夜未眠,"陈循方才送来度田进度简报,东乡已清丈完毕,今日开始分田。"

  刘备接过简牍,竹片上的墨迹还带着潮湿的气息。

  他目光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东乡原有在册田亩两千四百亩,实际清丈出五千七百亩,隐匿超过一倍有余。其中优质水田多被祝、林两家及其附庸占据,如今全数充公。

  "告诉陈循,分田要快,但更要稳。"刘备指尖在"野井亭"三个字上重重一点,"就从这里开始,让王三这样的贫户最先分到土地。要让所有人亲眼看到,跟着我刘备,有地种、有饭吃。"

  林熙会意:"属下已命人备好三十架曲辕犁,今日便随分田队伍下乡。每户分田时当场发放新犁,教其使用。"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高麋昨夜整理田册至三更,将祝、林两家历年隐匿田亩、盘剥佃户的罪证单独列出,足有十七卷。"

  刘备眼中精光一闪。

  高麋此举,既是为表忠心,更是为与家族切割。这个年轻人比他父亲看得远——在旧秩序崩塌时,与其死守既得利益,不如在新秩序中抢占先机。

  "让他今日随我去野井亭。"刘备转身望向渐亮的天色,"对了,高固献的那把三十炼环刀..."

  "在此。"林熙从亲兵手中接过一个紫檀木匣。掀开锦缎,一柄形制古朴的环首刀静静躺在其中,刀身幽蓝如秋水,刃口处隐隐有雪花纹路。刘备屈指轻弹,刀身发出清越龙吟,余韵悠长。

  "好刀。"刘备拇指抚过刀镡上"永初六年"的铭文,突然手腕一翻,刀光如匹练般划过晨雾,"正好用来斩断这腐朽的枷锁。"

  另一边,野井亭,此刻却是人头攒动。王三穿着补丁摞补丁的短褐,手足无措地站在最前排。他粗糙的手指死死攥着昨夜分到的那架曲辕犁——犁辕上的桐油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像极了年轻时见过的绸缎。

  "王三,野井亭野井里人,年六十二,家无恒产,租种祝家田二十载。"书佐的声音在嘈杂中格外清晰,"按《度田令》,授田三十亩,第一年免赋。"

  老农浑浊的眼中突然涌出泪水。三十亩!比他这辈子见过的地还多!他颤抖着伸出树皮般的手,在简牍上按下指模,鲜红的印泥像一粒朱砂,点在命运转折处。

  "老丈且看。"高麋一袭素色深衣,亲自展开田亩图,"分给你的地在里东河湾处,三亩水田,二十七亩旱田。"他指着图上标记,"这处有古柳为界,南至河滩,北接官道。"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几个穿着细麻衣裳的汉子挤到前排,领头的满脸横肉:"这地原是我家佃种的!凭什么..."

  寒光一闪。宋奇的环刀已出鞘三寸,刀尖抵在那人喉结上:"嗯?"

  汉子瞬间噤若寒蝉。昨夜刑场上滚落的人头,记忆犹新。

  "中尉到——!"

  马蹄声由远及近,刘备一骑当先,玄甲白马在朝阳下如同天神。人群如潮水般分开,又迅速合拢。不知是谁先跪下,转眼间晒谷场上黑压压跪倒一片。

  "都起来。"刘备翻身下马,亲手扶起王三,"今日是分田的大喜日子,不必多礼。"他转向众人,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怕今日分的田,明日又被夺去。"

  晒谷场上鸦雀无声,只有风吹柳叶的沙沙响。

  刘备突然拔出那柄三十炼环刀,刀光如雪:"看见这刀了吗?高氏家主珍藏的宝刀。"他手腕一抖,刀锋劈开晨雾,"现在,它是我刘备的刀!就像你们分到的田,从今往后,是我刘备给你们的田!谁敢动——"刀锋划过,一根碗口粗的柳枝应声而断,"犹如此枝!"

  这一刀下去,果然那几个穿着细麻衣裳的汉子都不敢动了。

  授田顺利进行。

  等授田结束之后,刘备回到了县寺。

  此刻已然是中午,日头透过窗棂,在大堂的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刘备凝视着铺在案几上的青州舆图,指尖从祝阿缓缓东移,停在齐国临淄的位置。

  "焦使君还能撑多久?"他突然开口。

  堂下正在汇报的林熙一怔:"据探子报,最多七八日。医者说已是药石无力。"

  刘备的手指在临淄重重一叩。焦和一死,青州无主。袁绍在冀州虎视眈眈,公孙瓒正南下与韩馥交战,而盘踞齐国的黄巾残部,就像一块肥肉吸引着各方饿狼。

  与此同时,高宅的书房里,高固盯着案几上的密信,手指不住颤抖。信是长子高韶从乐安加急送来的,字迹潦草,内容却让他如坠冰窟:"焦使君已昏迷不醒,袁绍使者频见臧洪,恐欲举其为青州刺史。儿已联络泰山应劭,彼承诺若父亲愿弃祝阿,可保高氏全族入泰山..."

  "父亲。"高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中尉召我即刻去县寺议事。"

  高固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何事?"

  "似乎...是要出兵齐国。"高麋犹豫了一下,"中尉命我随军参赞机务。"

  老族长的瞳孔骤然收缩。刘备要离开祝阿!这是天赐良机!若能与泰山应劭、北海孔融里应外合...

  "麋儿。"高固突然抓住儿子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你可知泰山应使君与为父有旧?若我们..."

  高麋却缓缓抽出手,年轻的面庞上浮现出与年龄不符的坚毅:"父亲,您还没看清吗?"他指向窗外县寺方向,"那位是真龙!应劭?不过是冢中枯骨!"

  "你!"高固勃然大怒,抬手欲打,却在对上儿子那双酷似亡妻的眼睛时僵住了。曾几何时,那个女人也这样看着他,说"高氏若一味守旧,终将败亡"...

  "罢了。"高固颓然坐倒,"你去吧。告诉中尉...高氏愿献粮千石助军。"

  高麋深深一揖,转身时嘴角微扬。他袖中藏着一卷刚写好的《度田利弊论》——这是他的投名状。乱世中,跟对人比什么都重要。

  而县寺内,刘备端坐主位,两侧将领谋士肃立。烛火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如同张牙舞爪的巨兽。

  "林熙。"刘备声音沉稳,"我走之后,你总揽祝阿军政。度田之事按既定方略推进,但要注意节奏——分田要快,立威要狠,怀柔要诚。"

  林熙郑重点头:"属下已命人加紧制作界石,凡分配之田皆刻'汉平原国中尉刘授'字样。"他顿了顿,"陈循那边..."

  "给他甜头。"刘备冷笑,"明日你就宣布,举荐其子陈抚为孝廉。但要当众宣布——这是因其父协助度田有功,破格提拔。"这一手既安抚陈氏,又将其绑在战车上。

  "宋奇。"

  "末将在!"

  "你留守祝阿,重点盯防高氏。若其有异动..."刘备做了个下切的手势,"先斩后奏。"

  "诺!"

  刘备的目光最后落在角落里的祝慎身上。这个举报亲父的"逆子"如今是他最死忠的追随者:"你负责新设的'诉冤曹',专接百姓状告豪强。记住——每接一案,必查到底!"

  祝慎深深一揖,额头几乎触地:"慎必不负主公所托!"

  夜深了,众将陆续退下。

  刘备独自站在舆图前,手指从祝阿划向临淄。那里,焦和命在旦夕,徐和司马俱残部虎视眈眈。而一旦焦和去世,袁绍很有可能会派臧洪为青州刺史,而他师兄公孙瓒此时估计已经和北上的青徐黄巾相遇了,而那位北海相孔融此时还在北海观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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