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此生从未有此刻这般对自己侍卫这一身份如此骄傲,凯尔能感觉得到自己在约翰心中的认同已至崇拜边缘。
角色崇敬之后,就可获知其视角与情绪波动,在湖边小居中安然看书的凯尔突感约翰情绪大起大伏,就带入了他的视角一观,这一观就让凯尔合上了书页,直接传送了过来。
元老眼角余光瞥向了按下他胳膊的那只手,修长有力,白皙通透,其间血脉仿佛流淌着奥术之力,晕染着神秘的紫色光辉。
他不敢转身,只得垂下头来阴恻恻地开口,“果然是高等精灵的走狗啊……”
凯尔眉头微皱,他不喜欢这样侮辱他人人格的秽语,一点也不。
没想到约翰爽朗一笑,“哈……在达拉然里……谁又不是谁的走狗了呢?”
元老霍然抬头,自家那随意开骂的大人和别家这特意前来的大人,遍布血丝的双眼眯了起来,好像自己……更像一条狗呢……
咧了咧嘴,那就狗咬狗吧!!!
另一只手骤然抬起对准约翰,在手臂上镌刻好的火焰冲击法术模型瞬间成型,这一刹那,约翰好像产生了一种幻觉,他好像看到了扑面而来的焰火……闻到了硝烟弥漫的味道……
棕色的瞳孔中一点火星闪过,他眼前的元老就如同失去灵魂了一般,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随后身子开始蜷缩,眼神开始涣散。
前面一直不曾出声的法师们此刻却上前一步齐声高呼:“议员大人请遵守达拉然禁令!!!”
凯尔悠悠转身,认真地看着他们,“哪条禁令?”
最近几桌法师被这泰然的气度压得低下了头,畏畏缩缩地吐出,“不……不得在达拉然使用战斗法术……”
凯尔继续认真发问,“所以我用了么?”地上的元老痛苦得开始无声嘶吼。
有法师怒了,对凯尔的称呼也变了,“阁下不要仗着奥术位阶高就肆意欺压他人!”
凯尔笑了,“啊……我以为达拉然都是如此的呢?刚才地上这位不就是如此的么?”地上这位已控制不住双手撕扯头发,喉咙里挤出野兽般的嚎叫,嚎叫声中满是不解、愤怒、与怨毒……
他对这些法师的同仇敌忾、出言相助没有丝毫感激,一点也没有,没有人可以理解或是想象他此时的遭遇,硬要解说的话,凯尔可以勉强出言相助一下……
那就像是……与你缠绵了多年的情人,唯你所属的她,此刻却蓦地想要投入他人的怀抱,毫无征兆、毫不留情、无视你的苦苦哀求、无视你的摇尾乞怜,甚至,她还当众哀求着那人,祈求着对方哪怕一丝的怜惜。
你与她缠绵得有多深有多久,此时此刻你就有多苦有多痛。
而她,就是奥术之力。
奥术之力,背叛了法师。
“够了!!!您位阶高,您高高在上,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但人类好歹当年救过我……你们一族,之后无端断交……不求你们感激人类,但请至少看在当年人类援助的情分上,不要如此折磨这位大人了……”
自以为是、自作多情的声音传遍整个酒馆,凯尔挑了挑眉,看了过去。
开口的是一位女性法师,身材与面容比在场的女性都要纤瘦几分,再细看耳朵略微有点尖,凯尔明了了。
“你们……知道‘人性’的七宗罪么?”
全场同仇敌忾的气氛一滞,一时半会无人回应,凯尔便看向了最初发声的男法师。
男法师多少有点是非之心,凯尔反问全场时他已无颜开口,这会儿只能硬着头皮道出这谁都知道的七种恶行。
“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和色欲……”
凯尔向他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后面出声的女法师,“那你知道七宗罪中最深重的罪行是哪一宗么?”
全场的目光又随凯尔看向了敢如此顶撞议员大人的女法师,女法师浑身一僵,眼神躲闪,满脑子都是被迫害的妄想,可现在由不得她躲闪,特别是凯尔的注视,那双金色的眼眸,淡漠无情犹如神祗。
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选择了……
“傲……傲慢!”
凯尔摇了摇头。
“嫉妒!”
凯尔仍在摇头。
“暴!……暴怒……”意识到自己此时情绪的女法师声音徒然低了下去。
“不用猜了,都不是,最深重一宗罪是……第八宗罪,祂是一切罪行的起源……”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然后在听闻答案的瞬间红到滴血。
“第八宗罪——无知。”
火辣,全场刺痛的火辣,凯尔不想再与这些无知的人浪费时间,径直说道:
“两千年前人类的出兵援助,我们一族感激人类与否,那是我们一族自己的品性,与人类已无半点关系,因为当年的援助,不过一场交易。
难不成你们能问心无愧地告诉我,你们人类每一位是大悲悯大无私,可以为了别族的存亡而牺牲自己的生命?不要再讲如此低劣的笑话了,我们一族甚至在阿拉索帝国出兵之前就完成了交易,因为我们没得选。
我们两族签订的契约,是法则契约。
违者,绝嗣。”
一声“轰隆”巨响,一道持续数秒的雷电照亮了酒馆中众人神色各异的表情,刚刚还晴空万里的达拉然转瞬之间暴雨倾盆。
“所以交易内容,肯定是让你们人类满意的,不然你们唯一的帝王是不会与我父王签下此约的,现在的各位能看到我的出现,那契约的结果已经很清楚了,就请各位以后勿要再谈论什么情分了。”
“就算如此……那您也不能……因为您魔导师的位阶而公然违反达拉然的禁令!”女法师最后的愚蠢的倔强。
凯尔又笑了,笑容里很是无趣,“看在你半精灵的份上,我原谅你今日的无知。”不少法师讶异地看向了确实比其他女性更加漂亮的女法师。
随后凯尔抬起了左手,“火焰冲击,四环却能瞬发的法术,因为……”奥术之力从他肩上涌现,缓缓流经整条胳膊,逐一点亮火焰冲击的法力节点、法术回路,整个法术模型清晰地展现在众人眼前。
“此法术局部的法术回路复杂,整体的法术构造却简单流畅,四个法术回路层层递进,搭配此法术的施放模式,极其适合将其镌刻于手臂之上,使用时只需无脑灌注法力即可施放,与冰霜新星镌刻于腿部大同小异。”
这几个因借用如此方式得以瞬发的法术是凯尔为数不多清楚所谓法术模型的法术,因为以他的天赋而言,法术不就是挥手即成?
“但这样的施法模式换来的却是法术的冷却时间,肉体会承受不住法力的反复灌注,至于冷却时间的多少取决于镌刻技艺、肉体强度、施法细节等等,高阶法师的火焰冲击冷却时间一般是在……一分半。”
众人不明所以,为何新议员突然讲课,就见凯尔松了松手指,“我给过你主动承认的机会,现在正好一分半过去,左手又能再度施放火焰冲击的你以为不可能再有证据证明你使用过战斗法术……”
继而幽幽叹了一口气,“所以说啊,无知才是最大的罪过,任何事物,只要出现过就会留下痕迹,莫说你不是通过镌刻铭文施放的法术,就算你是常规施法再取消,我也能在你的脑子里找出你构建过法术模型的痕迹。”
最后漠然的双眸扫过全场,“将两只手上的铭文解剖,一经对比便知其中一只有没有短时间内使用过,倒是感谢你的富裕,将两手都镌刻上了火焰冲击的铭文,让我向这些无知的人呐证明起来轻松了许多。
一分半,我解剖他两手的铭文也只要一分半,在这个时间内,也请你们找出我动用了战斗法术的证据。”
雷声轰鸣,全场死寂,地上那位拼命挣扎,想开口承认却已无法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