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第二天，前巡林人在巷子里掏枪打死一人、打伤一人的事情就传开了。

　　如果只是枪击还不至于被传得那么沸沸扬扬，重点是被打伤那人就是沃尔根负责南城门安全的巡逻队长，也就是最开始手里拿枪的那家伙。

　　事发时两侧都是民宅，加上亨利平时为平民做了不少好事，愿意为他说话的人不少。也有几个工人站出来表示自己听到了事情的全程经过，愿意为亨利作证。

　　虽然这两个袭击了亨利的一个是巡逻队长另一个是当地有名贵族的儿子，最终法院还是判了亨利无罪并将其释放。

　　话虽如此，堂堂一个巡逻队长在巷子里袭击别人还被反手打进医院这种事还是轻而易举地粉碎了当地人的安全感，他们纷纷来到政务大厅前抗议示威，要求总督彻查这件事的经过。

　　为什么巡逻队长一个本该保护平民的人却反过来袭击了平民，这个问题是最让他们在意的。

　　最后人们闹到总督联合施密特家族一起出面才算镇压下去，这件事也让亨利确认了马库斯所说的话：总督跟施密特家族沆瀣一气，至少是利益相关。

　　不过因为闹成这样亨利也随之成了焦点，坊间开始传闻他被盯上各种原因，像是亨利顶撞巡逻队长招来打击报复、亨利冒犯了贵族所以被‘教训’、亨利惹怒了男爵之类的。

　　无论哪种理由，这些传言都有一个共同的作用：让平民百姓感觉亨利好像是站在他们这边，敢于向贵族反击的好兄弟（当然，没人知道亨利当天压根就没认出这俩人到底是谁）。

　　结果亨利在沃尔根的风评不降反升，他那果断开枪射击贵族、毫不犹豫地反抗巡逻队长的胆色让人们啧啧称奇，许多街头混混甚至开始把亨利当做他们的大哥，每次见到亨利都是毕恭毕敬地打招呼。

　　近期赏金公会的生意还算不错，自从亨利他们通过那几场针对异教徒的战斗打出名气来以后赏金单就没断过。得益于这件事情，当天亨利他们就接到了四个赏金，名气带来的红利变现效率非常高。

　　这些工作都被交给了马克思和弗兰克的老战友们去做，完成任务后的赏金由公会分走三成，其余交给执行者本人。如果任务失败没能拿到赏金，那么公会就视情况承担一部分甚至全部开销。

　　在这种运转模式下大家都很满意，新加入的赏金猎人们可以接到源源不断的工作，而且都是他们比较喜欢做的事情。公会则可以通过这个中介模式持续赚不少钱，用于维持运转和扩张规模。

　　这个模式是雅各布提出来的，由于亨利当时不在他们决定临时采用这个方案。亨利回来后简单听了几句，他觉得这样可行，于是便持续使用了这个运行模式。

　　最让亨利感到困扰的莫过于男爵的召见——因为这件事闹得太大惊动了男爵，他很想知道当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看呐，你这事应该没什么好结果。”看到亨利准备出门去男爵的城堡，马克思忍不住对他说：“你小子胆子是真大，还真敢开枪啊？”

　　“这有什么不敢的，又不是我袭击他们。”亨利觉得无所谓，毕竟主动袭击别人的又不是自己。

　　“最好还是小心点，兄弟。”弗兰克靠过来，“这俩人倒是没什么，但你这样一搞，那群人要干你的想法只会越来越强，下次恐怕就是六个人来对付你了。”

　　“这倒是真的。”亨利挠挠头，“现在搞不好他们又在咬着后槽牙琢磨怎么把我弄死了，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老防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没办法。”雅各布开口道：“黑暗里的车轮已经盯上了你，亨利，除非你能将他们击碎，否则就只会被一次又一次地倾轧。”

　　“要么毁掉他们，要么被他们毁掉……是么？”

　　“对。”雅各布点头。

　　“好吧，那看来今天我就得跟男爵好好聊聊了。”亨利握紧拳头，毅然走出了房间。

　　“这小伙子还是太年轻，对吧？”弗兰克对马克思挤挤眼睛，“不过咱们现在就是缺他这股冲劲，我们这样的老东西都已经不愿意再去改变什么了。”

　　“所以他才适合做这个会长，我们只会让这里不温不火地运转下去，只有亨利能打破沃尔根这副破烂不堪的样子，改变所有人的状况。”马克思不紧不慢地说。

　　“那这件事你怎么看，队长？”弗兰克问，“咱们必须得帮帮他，亨利这么年轻，在这里又是外来户，靠他自己根本没可能跟黑轮兄弟会较劲。”

　　“你先去摸摸情况吧，这是你的老本行。当初在军队里你干的就是侦察兵，现在去侦察几个异教徒应该不成问题吧。”马克思吐了几个烟圈，他感觉抽烟有助于自己思考。

　　“他们可是名门贵族，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你不行？”

　　“我可没说过。”弗兰克突然大笑起来，“等着瞧吧，队长，给我一周时间，一周过后我就能告诉你他们到底在搞什么东西——不过在那之前，你得看好亨利，他们很可能还会再动手。”

　　“这我知道，你放心吧。”马克思吸进最后一点烟雾，把雪茄按熄在烟灰缸里。

　　由于有了昨天被袭击的经历，亨利今天在街上行走时格外小心。

　　他宁可绕远点走大路也不愿冒着危险走那些含有人行的捷径，不过今天他没见到那几个跟踪自己的人，或许是在等待时机，又或者正讨论下一个更加精密的刺杀计划。

　　“不过因为有了之前那件事，现在街上的人都还挺关注我。”亨利边走边想，“还有不少人跟我打招呼，看这个情况那群奸奇教徒最近应该也不会再动手，不然就彻底压不住平民了。”

　　这对亨利来说五一是件好事，至少他又多了几天喘息的机会。亨利顺利抵达城堡区的护城河前，认出他的守卫表情有些古怪。

　　“你是亨利，我知道男爵大人召见你。”守卫咕哝着像是自言自语的话：“进去吧，自己当心点。”

　　“当心？”守卫的话让亨利多了几分不安，他带着疑虑走进城堡，立刻就明白为什么他会这样说。

　　城堡区内的守卫数量翻了好几倍，到处都是身穿盔甲、手持长戟或巨剑的骑士守卫。有几个银锤教会的战斗牧师正站在男爵的城堡旁边做看守，警惕的目光不断在几条道路上扫射。

　　“这是怎么回事，男爵感到了危险还是说他打算打仗？”

　　他很快感觉到有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正盯着自己，亨利假装不经意地往身后看去，几个士兵正抱着武器恶狠狠地朝他这边看。

　　对上亨利的目光时，他们往地上啐了一口，故意扭过头去不再看他。不过亨利还是认出了这几个士兵的身份，他们是南城门的巡逻队，大概因为自己的队长被亨利打伤而对他产生了敌意。

　　亨利满脑袋雾水，这种肃杀的氛围让他觉得非常不舒服。好在男爵的管家很快带人推开大门来迎接亨利，让他不必在这种环境里呆太长时间。

　　“进去吧，男爵正在里面等你。”站在会客厅前，管家轻轻推了亨利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