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那人，还是印第安？”

　　见白子凡一言不发，从军车上下来的那个东亚人扶了扶银框的眼镜架，一边用上衣兜里的丝绒布擦着眼镜片一边向白子凡走来。

　　“秋川曹长！”车后排走下来的一名军装男子取出一件风衣，轻轻地披在了秋川俊的身上，顺便还伸出胳膊半阻拦着。

　　“无妨，我相信帝国的领土都是忠诚的公民，在美洲共融圈下，万物勃勃生机，欣欣向荣啊。”秋川俊随手推开下属的胳膊，看似毫不掩饰地走到白子凡身前。

　　他身后的军官见状，无奈地向《旅館 松の家》门口的几名士兵挥了挥手，士兵们对视一眼，然后向军官敬礼：

　　“嗨！”然后呈侧翼包抄，向白子凡走来，手上的枪口直指白子凡。

　　看来洛杉矶的治安状况远没有秋川俊预估的好，连面对孤身一人的白子凡这两名士兵都如临大敌，可见洛杉矶的治安有多糟糕。

　　“我是中国人！”可能是还没见识过日本人的兵锋吧，他内心还怀抱着穿越前天朝对小日子的自信，大声说道。

　　“中华？你是满洲国？还是民国？”秋川俊惊讶地看了一眼白子凡，这年头敢这么大声说话的枝那人确实很少见，洛杉矶这片土地给他带来的惊讶一点也不少啊。

　　“...民国。”白子凡听了也知道坏事了，这个时间线的赛里斯可是战败了，重新碎成一地，在短短零点五秒的时间里，他权衡利弊，最终还是认了民国当自己临时的祖国。

　　“啊！民国！民国！”秋川俊看样子很高兴，“我去过那里，东亚除了日本本土最繁华的地方！你来自...我看你这一身穿着，应该是大城市来的，对吧？”

　　秋川俊笑的像一只狐狸，他的嘴角咧开，白子凡只觉得他笑的虚伪。

　　“上海，我来自上海。”白子凡双手揣兜，他这一身在零下五度的洛杉矶还是有些单薄。

　　“上海！嗯...”秋川俊点点头，也不知道他认可了什么，“嗯，上海！东亚女人的温婉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哈哈！”

　　秋川俊整了整衣领，拍打掉上面的雪花，然后掀开风衣。风衣是黄绿色的，和抗战剧里的风衣一样，秋川俊从风衣内兜取出一个皮夹克，打开:

　　白子凡看到里面有一张中国女人的照片，一个很年轻的19岁的小姑娘，穿着白色打底粉红色樱花点缀的和服，飘逸的乌发和灵秀的凤泪眼让这张照片有了生气。她双手在身前交叉，身边站着的正是穿黑色和服的秋川俊。

　　在上海生活很多年的白子凡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么多的西式建筑，这照片的背景正是上海外滩。

　　秋川俊从皮夹克里抽出三张1美元的钞票，想了想又换成一张10美元的钞票，塞到白子凡手里。

　　“你这一身衣服，在新京是耐不住凉的，身为帝国的公民，也要在建设国家的时候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白子凡最终还是收下了这些钱。

　　...

　　“真香！”

　　白子凡恶狠狠地咬了一口菠萝红肠披萨，饥饿的胃袋得到了些许的满足。这家店还是新开的，《domino's pizza》是这家店铺的名字。

　　他没想到冷战期间的10美元居然有那么强的购买力，在2019年，达美乐（domino）披萨一块的价格在加州甚至能达到30美元！而在1962年的新京——旧称洛杉矶，只需要1.2美元！

　　“秋川这小鬼子也算是个好人吧，到时候要杀鬼子的时候要是他没干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就放过他。”白子凡想着，然后盘算着剩余的钱，

　　“我想想，以我比较拉跨的英语和狗屁不通的日语，想在洛杉矶扎根还是有些困难了，当翻译？去刷盘子？我连个身份证明都没有，就是个黑户，咋办，发愁啊...”

　　望着玻璃窗外的大雪纷飞，街边几个蹒跚着裹着被子的流浪汉还在翻垃圾桶，几辆轿车驶过，在雪层上碾出一道车辙，马上要圣诞节了，人际匆匆

　　连披萨的芝士变硬了都不知道，白子凡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就很难再出来。

　　“砰！”“呜————！”

　　突然街边传来的枪声，警笛声将白子凡的思绪捞了回来，他头贴着玻璃尽可能向外看，看到一个十字路口有几名警察在向倒在地上的人开枪，还有几个四散而逃，刚好从他面前的小巷子里逃进去。

　　远处的雪地已经被鲜血浸透，等警察把他翻过身时白子凡看清了，那是个年轻的白人，看上去已经没气了，手里还有一支卡宾枪。

　　“又是拒绝缴枪被打死的，唉...”

　　身后的座椅上，一个喝着可乐的黑人女孩摇了摇头，说道，

　　“这群东亚矮子总有一天会遭受报应的！”

　　“丽塔，那你今天还买不买...枪？”声音很小。

　　“嘘！嘘——！不要命啦！”坐在她旁边的闺蜜丽塔赶忙把可乐吸管塞到她嘴里，周边的几个穿着工装的男人重重地咳嗽了两声帮忙掩盖过去。听到枪这个词，店里的气氛顿时停滞，然后像爆开一样，时不时的有“枪”这个字眼从食客只间传来。白子凡敏锐地观察到有几个食客的手伸到了各个地方，有的是皮包，有的是衣内兜...

　　看来带枪来吃饭的人挺多啊。

　　“但这是碰都不能碰的话题。”白子凡见店里都是友军，也有闲心开个小玩笑，“能带带我吗？”

　　说着，递过去一枚25美分的硬币，这还是店员找零时给的，25美分，差不多能买大半公斤猪里脊，这可不是个小数字。

　　“哦，帅哥，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吗？”

　　黑人女孩的闺蜜丽塔眼疾手快接过了白子凡递来的硬币，向他抛了个媚眼，顺便招呼着他把座位挪过去。

　　“最近的地下枪店在哪里，我从...德克萨斯过来的，还不太清楚这边的行情，我得备点子弹，出门不带子弹不带枪总感觉有些不舒服。”

　　白子凡磕磕巴巴地用英语说着，犯了不止一个语法错误，这让他重复了两遍才让丽塔听懂。

　　“啪！”他的屁股被狠狠拍了一下。

　　“德州的小哥！跟我来，我带你去。”丽塔按下她的闺蜜，拉着白子凡走到小巷子门口，指着深处。

　　“喏，往里走300英尺，有一间小酒吧，新人想要买枪，跟酒保说要一杯香草威士忌，加四分之三块冰。”

　　“...”丽塔的模糊的口音和飞快的语速，让白子凡这个中国人感受到了英语的恶意。

　　“怎么了，小哥，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想找乐子的话可以要姐姐的联系方式哦？”丽塔又拍了拍白子凡的屁股。

　　“...额能再说一遍吗，刚刚你语速有点快我没听清。”白子凡尴尬地笑着。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