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万克朗的债务。

　　这是一个天价债务，一百万枚镀金的银币，一亿枚铜板，能让任何一个穷人昏厥，让贵族咂舌。这就是女术士集会同联盟党签订的协议：女术士集会提供二十年一百万无息贷款和集会成员的技术服务，换取联盟党接纳、保护女术士集会成员。

　　听上去，这确实是个不平等的协议。会使人愤怒地想：世上怎会有如此恶劣的合同，名为合作，实为压榨，仅仅提供保护，不仅要求服务，还要求金钱。

　　可是女术士集会毫不犹豫地同意签署，因为她们认为这是一笔相当划算的交易。哪怕一年要交五万克朗的保护费，哪怕亚甸共和国北方的科德温王国的年收入才不过十二万克朗，她们都愿意给这个钱。

　　不仅是女术士集会已经没有更多的选择，还因为共和国是最好的选择，柯维尔只是一个避风港，而共和国代表着魔法的未来。

　　使她们心甘情愿掏钱的，是共和国的执政党派联盟党。联盟党是强大和勇敢的政党，当亚甸国王和他的军队不能保护亚甸的时候，联盟党和革命军动员了庞塔河谷的人民挡住并击败了不可一世的尼弗迦德东部集团军，令北方各国备受鼓舞，重新组建了北方联盟；联盟党是平等和仁慈的政党，当亚甸人民深陷种族战争的沼泽痛苦不堪时，联盟党用制度使各种族团结一致，终结种族战争；联盟党是聪明和公平的政党，当亚甸的贵族们在战争结束之后想要恢复曾经的封建统治时，联盟党选择倒向人民，他们又一次动员亚甸人推翻了封建制度，同时也阻止了内战。

　　可是这还不够，术士是讲利益的一群人，国王们能给他们特权，所以术士为封建政权服务，协助统治者管理国家。共和国不能提供特权，但是共和国能提供比特权还要好的东西，那就是更直接的政权。在封建王国里，术士的上限不过是王家顾问，国王倚重的对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在共和国的制度内，人是没有上限的。

　　女术士集会的计划，就是以共和国的政权为目标的计划，这个计划，远比上一个计划要扎实得多，它让接近四分五裂的集会又一次团结起来，也让集会进行了改组和扩张，剔除了无用的人，失联的人，死去的人。

　　为了这个计划，柯维尔的隐士、埋头钻研魔法的席儿说：“菲丽芭说得对，给我准备一些样品吧，我亲自去同柯维尔银行的经理谈谈。”

　　凯拉也主动地跟上，“我也需要一份样品，等战争一结束，我就会去找我的关系，看看能不能在泰莫利亚打开市场。”

　　艾瑞图萨学院的女校长也说，“如果苟斯·威伦的市议会还允许学院重新运行，我也会尝试推广这些产品。”

　　对术士来说，钱没了可以再挣，拿到了政权还需要担心没有钱吗？所以，二十年，一百万克朗换取一个国家的政权，这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了。

　　“很好。”菲丽芭·艾哈特满意地点了点头，“为了我们的目标，我们自然与魔法委员会全体成员必须团结一致，竭尽全力去实现它。它需要金钱，我们就去赚钱。它需要机会，我们就去创造机会。它需要人脉，我们就去结交朋友。它需要信任，我们就为联盟党服务获得信任。我们必须全力以赴。”

　　玛格丽塔校长询问道：“孩子们怎么办？”

　　“今年毕业了多少人？”

　　“十二个。”

　　“有进步。”瑞达尼亚女术士问教育与卫生部长，“联盟党呢？”

　　“卡尔卡的扫盲学院今年毕业了四百人次，我不清楚其他地区的联盟党情况，但我听说他们都已经利用印刷厂印刷出来的第一版和第二版的扫盲手册、卫生手册提前开始自学了。而且其他地区也在抓紧时间建立自己的扫盲学院。”

　　会议的气氛逐渐变得凝重，这是一个简单的加减乘除运算法则，庞塔河谷有五个大区，对应共和国的新行政规划便是五个省，如今联盟党生产干部的速度是学院的三十三倍。等五个大区都建立了扫盲学校，那么联盟党生产干部的速度就是一百六十六倍。

　　凯拉沮丧地说，“任浩在一二七三年计划书给我们的要求是：帮助联盟党在五年内建立二十所小学，五所中学，一所大学，并提供相应的教材。哪怕仅仅只是二十所小学，那也是八千人，而我们的亚甸的魔法学院，我们的计划，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够了！丧气的话就不要再说了，这就是一场拉锯战，我们必然会取得最后的胜利。”菲丽芭·艾哈特是自然与魔法委员会的草创者，她不希望打击众人的士气，她扬声道：“四百人又怎么样？这只是四百个刚刚学会认字、说话、写字的农民，他们的老师也只不过是一群提前一两年学会认字、说话、写字的农民，他们的学程不过半年，准确点说：三个月！而我们的孩子呢，最少七个学年，七次测验，每一年都有经验丰富的高阶导师精心教导，过不了测验就留级的残酷测试，我们学院毕业的孩子，都是精英。委员会不必同联盟党竞争数量，我们应该比质量，因为，只有最优秀的人才能当领导者，而委员会里领导者的数量并不少，甚至快要翻一倍了。”

　　菲丽芭·艾哈特既有说错的地方，也有说对的地方。为了增强信心，她故意忽视联盟党在军队中建立的军事学校，也故意忽视军队中远比扫盲学院更加丰富的政治活动。她又着重强调了委员会成员的部长和全联盟协会主席的职务，用可能的未来缓和委员会成员的焦虑。

　　女术士竭力向同行们证明，“我们已经完成了计划中的一部分。如今只差另外一部分，那就是培养一定数量的支持者，在联盟党内创造一个属于女术士集团势力。”

　　于是，菲丽芭·艾哈特看向教育和卫生部长，菲莉霞·柯立，这位经她之手毕业，成为低阶女术士的魔法学徒。任浩为了羞辱她们，引发术士内斗，将菲莉霞任命为魔法小组的组长，叫低阶女术士管理高阶女术士，可是他在贬低女术士集会的同时，也给新的自然与魔法委员会提供了一个良好的掩护，假如有外人突然闯进来，她们也能镇定自若地宣称正在进行魔法小组的内部会议。

　　“菲莉霞，我之前听你说任浩需要你组织一批人到温格堡、艾斯德伯格、瓦尔兰特地区当老师，进行宣传教育活动，是吗？”

　　“是的，导师。”菲莉霞说，“他希望通过免费授课、扫除文盲、鼓动革命的方式，从农村挑选和吸纳积极分子，组建农民协会，动员农民自发革命扫清本地的封建势力，在破坏封建势力的斗争中建立先锋队、青年干部团、联盟党。”

　　“多聪明的人呐，既然他已经在庞塔河谷证明了这条路的可行性，那么就让我们复制他的路线吧。菲莉霞，你能给这三个地区的队伍分别安排两个人吗？我会给你六个有领导能力的孩子，你要为她们铺好路。”

　　“没问题。”

　　菲丽芭·艾哈特迅速地布置道：“如今我们还没有在亚甸建立魔法学院，联盟党也还没有大规模地建立扫盲学校，所以，我们无法利用联盟党的渠道为学院找到优质的生源。目前而言，我们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搜寻适合当魔法师的孩子，丽塔，我们需要你多上心，这可是我们的未来。”

　　艾瑞图萨学院的校长点了点头，“交给我吧。那今年毕业的孩子怎么办？”

　　“财政部不是要扩招吗？教育和卫生部不是有编撰书籍的任务吗？还有未来的外交部、商务部，走正当的招聘程序就行。”

　　玛格丽塔皱起眉头，她有些担忧，“这样可以吗？不会被任浩发现吗？”

　　菲丽芭微微一笑，这位曾亲手控制瑞达尼亚摄政委员会的成员自信地说：“不必担心，政府部门由部长说的算，就算他拿到名单又能怎样，拿到名单就能见到人、认得出人了吗？那种鼓吹制定大生产计划、建设军营农场的人，有时间、有耐心坐在办公室里吗？”

　　“说得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