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次郎就是那具白骨的名字。
听到空丸的话,久世贤人好奇地问道:“你想实现的不是你自己的愿望吗?”
“吉次郎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
空丸缓缓说道:“我……我们想知道……主人的后代是否逃出生天……其血脉是否传承至今……”
听到空丸的话,久世贤人、鸣介和雪姬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这倒也不是个伤天害理的愿望。
“那你为什么需要人血?”鸣介继续追问道。
“我实在……太弱了……”
空丸长叹一声。“我作为武士刀的付丧神……没沾过血……没有杀过人,以我的力量……别说离开九州岛……恐怕连半路上的野狗……都打不过……所以……我要变强……”
虽然在场的三人都不接受空丸试图伤人变强的行为,但对于它弱小,三人可以说是深有体会。
久世贤人这种只比普通人强一些的非战斗型魔术师都能把空丸绊躺下,它的战力确实不行。
“难怪你这么擅长逃跑。”鸣介还对空丸喷他一脸黑烟的事情耿耿于怀,他没好气地问道:“不过你既然是从战国时代就已经存在的刀具,你应该早就成为付丧神才对,为什么偏偏今天跑出来闹事吗?”
“我不知道。”空丸茫然地摇了摇头。“我只是……有这种感觉,我今天必须……有所行动……”
说完这句之后,无论三人再怎么询问都问不出任何有价值的情报。
久世贤人看向鸣介。“鵺野先生,你打算怎么解决?”
说到底,久世贤人是外地人,这妖怪也是鸣介抓到的,怎么处理妖怪也是鸣介的事情。
非要说的话,久世贤人倒是对空丸的本体感兴趣。
再怎么说,这也是一把有着四百多年历史的古武士刀,尽管名气比不上战国时代其他的名刀,但胜在年头够老,变成空丸也意味这把刀具有一定的神秘。
久世贤人相信,在他的精炼魔术的改造下,这把刀应该是能做成魔术礼装的优秀素材。
所有只要不把身为武士刀的本体毁掉,久世贤人并不介意鸣介怎么处理空丸。
“嗯……如果我帮助你实现愿望,你肯乖乖成佛吗?”
鸣介略加思考之后,表情严肃地看向空丸。
“只要……你们愿意帮……我实现吉次郎的愿望……我……随你们处置……”大概是没沾过血所以没有什么凶性的缘故吧,空丸竟然非常干脆地同意了鸣介的条件。
见空丸答应得这么痛快,鸣介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们可以去帮你寻找你主人的后代。只要你肯乖乖配合,我们也不会粗暴的对待你。”
“不过要怎么找?”
在久世贤人看来,只要中浦儒略的后代脑子正常,肯定会选择更名改姓。
而且中浦儒略是在1633年殉教的,今年是1999年,这数百年的时间之中,既有德川幕府带来的两百多年的稳定期,也有幕末、两次世界大战带来的乱世。
别说中浦儒略的后代是否能存活到现代,是否还留在日本国内都要打个问号。
“这个好办。”
说完,鸣介捡起地上那把锈刀对久世贤人说道:“这既是空丸的本体也是中浦儒略的配刀,作为和中浦儒略本人有着强烈缘分的物品,我可以用这把刀作为媒介来寻找中浦儒略的后人。”
久世贤人恍然大悟,这和圣杯战争里利用圣遗物召唤从者的原理类似。
“那就在这里举行仪式吗?”久世贤人好奇地问道。
“这里不行。”
鸣介解释道:“为了锁定中浦儒略的后人所在的地方,我需要地图,世界地图也好,日本的地图也罢,我都需要,为了保证精度,最好把日本的地方地图也找来才行!”
“镇上的小学里应该有地图吧?”
久世贤人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看向鸣介:“说起来今天是周三,鵺野先生不需要上课吗?”
“今天我请假了。”鸣介哈哈大笑道:“而且我来到九州之后就不再是班主任了,所以工作没那么忙就是了!”
说着,三人就带着空丸就要离开山洞,这时空丸忽然对着鸣介大声说道:
“那个,除灵师先生,您能不能再答应我一个请求?”
“什么事情?”鸣介好奇地问道:“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情就行。”
“能不能……把吉次郎的尸骨……找个地方安葬?”
被经书捆着的空丸扭头看向那具背靠着岩壁的白骨缓缓说道:“他……虽然不是……武士,但他为我的主人尽忠到了最后一刻……他值得入土为安……”
这是个合理的要求,鸣介自然一口答应下来。
至于怎么把这具骸骨搬走,雪姬直接将吉次郎的尸骨冻在冰块里,然后由使用了强化魔术的久世贤人和鸣介合力将冰块搬出洞穴。
为了让空丸安心,身为除灵师的鸣介帮吉次郎的尸骨做了法事,然后在镇外的一块无人的荒地将他的尸骨埋葬在那里。
久世贤人还帮着用石块刻了一块写着“中浦家忠臣吉次郎之墓”的墓碑立在坟前。
忙活完这些事情之后,时间来到了下午。
鸣介从小学的图书馆借来了一堆地图,他把这些地图平铺在客厅的榻榻米上。
然后在地图的六点钟方向,鸣介郑重地将空丸本体的武士刀摆在那里。
在久世贤人和雪姬的注视下,鸣介左手掐着念珠,右手托着水晶球,整个人在武士刀前盘膝而坐,口中念诵着佛教相关的真言咒语。
随着鸣介口中念念有词,他手中的念珠和水晶球都发出淡淡的光辉。
紧接着,空丸本体的锈刀也发出和水晶球、念珠同款的白色荧光。
久世贤人和雪姬看到这一幕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可能干扰到仪式的噪音。
按照鸣介在举行仪式前的说法,接下来水晶球会射出数道光线,那些光线会在平铺在榻榻米上的地图标注出中浦儒略的后代现在居住的城市。
不过鸣介也和空丸说了,除非要寻找的目标距离施术者的位置特别近,这一招最多只能精确到市。
空丸也表示了理解。反正他和吉次郎想知道的仅仅是中浦的后代是否成果逃离九州岛,是否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而已,他们具体生活在哪,空丸也好,已故的吉次郎也好并不是很关心,也很难关心。
眼看着水晶球上积累的荧光越发浓厚,久世贤人好奇地在心底猜测中浦的后代可能生活在哪。
东京、京都、札幌这些大城市是久世贤人最先怀疑的地点。
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日本的年轻人想要发展,肯定是优先奔向大城市,东京自然是首选。
而站在久世贤人身边的雪姬则刚好相反,在她看来,中浦的后代既然是要逃亡,那除了更名改姓之外找个足够安静的乡下躲起来才是策略。
只是出乎两人的预料,随着鸣介手中的水晶球将魔力积攒了一定程度之后,射出的光线竟然没有一道落到铺在榻榻米的地图上。
相反,这些光线如流星群一般划过地图的正上方之后便开始盘旋着形成无数道圆环。
就在在场的三人以为仪式出现差错的时候,那些乳白色的光线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朝着久世贤人的身体撞了上去。
“诶?”
看着久世贤人身上不断闪烁着的荧光,鸣介愣了,雪姬愣了,空丸也愣了。
久世贤人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些光线聚集在久世先生你的身上……”
鸣介一脸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水晶球,又看了看全身闪闪发光的久世贤人。“久世先生您就是中浦儒略的后代?”
“骗人的吧?”久世贤人自己都愣了,他哭笑不得地反问道:“这世上没道理有这么巧的事情吧?鵺野先生你要不要再多试几次?”
鸣介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他也不太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只是同样的仪式他重复了三次,每一次得到的结果都一样,定位的光线都毫不犹豫地聚集在了久世贤人的身上。
看着自己都快变成人形路灯了,久世贤人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了。
“看来久世先生还真是中浦的后代呀。”
说到这里,鸣介的表情忽然变得非常微妙。他用调侃的语气对久世贤人说道:“哎呀呀,作为数百年前就前往罗马觐见教皇的基督徒的后代,到了现代居然成了魔术师,命运这东西有时候还真是喜欢开玩笑。”
久世贤人也无奈地点了点头,他也觉得有点讽刺。
在这个世界,魔术师和隶属基督教信仰的圣堂教会不能说是你死我活吧,只能说是相看两厌。
魔术师是研究神秘的职业,而圣堂教会则基于信仰,他们不承认恶魔以外的一切异端,绝对不认同与教义相悖的存在。
圣堂教会不承认任何与那位至高神无关的神秘。
以神秘亵渎唯一神明的魔术师也好,吸食人血的吸血鬼也罢,都是他们讨伐的目标。
不过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
到了现代,随着科学的崛起,信仰的力量逐渐淡薄,教会终于和魔术协会建立相对和睦的关系(但是不为人知的私斗从未停止),远坂家和冬木教会的神父交好也是基于这个大背景。
不过像久世贤人这样,祖上是殉教的基督徒,后世子孙却辗转成为了魔术师的例子确实不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