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善

第三十七章 善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哈里斯身上时,芬恩却赶往了治安官办公室。他想要找烂牙确认一些事情。

  治安所的看守对于芬恩的深夜到访很是不解,可由于船长戒指的存在,他又不得不打开牢门放他进去。

  若是治安官在场,那么这场审问想必不会如此顺利。芬恩正是抓住了这一点儿。

  昏暗的牢房被幽幽的蓝光照亮,这种蓝光来自浅海的一种水藻。这些被唤作蓝光藻的藻类会将阳光吸收,然后在黑暗环境中释放出来。

  博德之门的大部分居民都用这种水藻照明,因为它好用又便宜。只需要一个能够盛海水的容器外加足量的水藻就能驱散黑暗。

  最为关键的是它还能反复利用,只需要在白天将其置于阳光下即可。

  当然水藻散发的光芒相当有限,而且是蓝光,照明很不理想。故而很多富贵人家会选择更为明亮的蜡烛和用鲸油制成的油灯。

  烂牙蜷缩在牢房的阴影中,他似乎很害怕水藻的蓝光靠近自己。芬恩隔着木制栅栏向他发问道:“关于你曾经提起过的那个组织,我还有一些问题。”

  阴影里传来铁链碰撞的声响,“是你?”烂牙似乎听出了芬恩的声音,“该说得我都说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你有没有说出全部的事实,不是你说了算,而是由我们来定夺。伟大的主人保佑我。听着熟悉吗?”

  烂牙从阴影中现身,在幽幽的蓝光下,芬恩看出他遭受了可怕的折磨。在这个野蛮的世界,刑罚是最快使人招供的办法。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由于烂牙嘴里的大部分牙齿都被拔了,他说话的时候含糊不清,芬恩不得不走近了些才能听清他到底在说什么。

  “我想你知道。”芬恩笑道,“告诉我你效力的组织叫什么。我只需要一个名字。”

  “你在我这什么都得不到。”

  芬恩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别逼我进来再拔了你嘴里的牙。”

  烂牙气势明显退了下去,他咒骂道:“你们他妈的到底想要从我这儿得到什么?我都已经都告诉那只大地精了,为什么不去……”

  “名字!”

  “镜之团,够了吗?境他妈的团,该说的我都说了,它他妈的叫镜之团。”

  “你说你把这名字告诉治安官了?”

  “你听不懂人话吗!”

  “砰”的一声响,芬恩的拳头砸在了栅栏上,这一拳吓得烂牙够呛,他一屁股坐倒在地,双眼惊恐地看栅栏外头的人。

  “呵呵,你这样子可没有撑不起你嘴里的话。行了,收起那些废话吧。我说得那句话,你知道吗?”

  “那是……是一句祈祷用的。信徒们会在绝望时用来祈祷主人的帮助。”

  芬恩想了想,向牢中那位神色不安的男子问道:“告诉我,你还有什么没说的?”

  尽管这是一句普通的问话,但烂牙却感觉到了远比治安官的严刑拷打还令他害怕的东西。

  一种来自本能的恐惧试图让他和盘托出一切,有关境之团,有关他兄弟,有关伟大计划。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这股冲动,事实上他该说的都说了。他兄弟确实还在继续执行镜之团给予的任务,但他完全不知道那任务是什么。

  和以往大多数时候一样,他兄弟长手找到了他,他一有事就会来找他。虽然他们只是表兄弟,可要比真正的亲兄弟更亲密。

  长手有一个弟弟,但那家伙是个蠢货,十足的蠢货。他活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作用就是把一切事情搞砸,除此之外,他就没其他本事了。

  所以长手总是会找他办事,但他不是那种喜欢喋喋不休的人,他们称呼那种人为老婆娘。

  长手拉他进了一个叫镜之团的组织,他不信这套,打小就不信。小时候,那些苦修会的传教士来传教时,他会和其他孩子一起朝他们丢石头。

  可有钱拿,没错,只要你加入其中再隔三差五地去隔离区抗议,你就有钱拿。

  他很感谢长手给了他这份差事,因为这不仅来钱快,还不用花太多力气。当然他也知道,有些事情该问,有些不该问。

  他和他的表兄一直都遵循这个原则,所以他们才能合作得那么亲密。

  可现在,面对那个俯视自己的年轻人,烂牙第一次觉得自己知道的太少了,他像是被人捏住了喉咙,本能地想要开口说话以换取呼吸的权力。

  好在,那名年轻人没有太过为难他,只是转身离去。在那视线离开后,烂牙从地上一跃而起,他冲到栅栏前叫道:“主人注意到你了,祂注意到你了。”

  对方没有理睬他,幽幽的蓝光消失在转角,整个牢房又被黑暗所笼罩。烂牙一阵失落,他也不知道这种失落是从何而来。

  他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急切地想要弥补自己的过错。他刚刚是想要提醒那个年轻人,尽管他只是在重复自己表兄的话。

  ……

  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在芬恩心头,虽然海洋之歌并未发出警告,可他依旧能察觉到一场看不见的风暴在暗处酝酿。

  这不管他的事,他需要的不过是完成委托,然后等待巴斯尔现身即可。至于其他,龙龟屋的居民自然会慢慢消化。

  理性在告诉他不要再继续掺和这起案子,可那个不笑的孩子却如烙印般挥之不去。

  “嘿。”萨布丽娜突然出现在他身边,她伸手按在芬恩的肩膀上,“这一点儿也不像你。要是放在以前,我还没走近你就能察觉到。

  “到底怎么了?自打我们抓到那个矮人后你就变得很不正常。我打赌你是在纠结要不要再深挖下去,是吧?”

  “你会怎么做?”芬恩问。

  “我会拿上的酬金,舒舒服服地享受一段日子,直到巴斯尔出现,从他那儿找到老爷子留下的东西,然后再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做。”

  “很有你的风格。”芬恩笑了起来。

  萨布丽娜叹了口气,说:“还记得昨天你说过如果换成是你,你也会像我那样做,用其他人的命来给自己增加活命的机会。

  “可你不是我,你不会这样的。老爷子一直都说善心这东西在这世界就是祸害,抛弃了才能更好的活着。”

  说到这,萨布丽娜拉起芬恩的手,将其放在自己的心口继续道:“善心它是这么一种东西,如果说你想卖的话它卖不上多少价钱。”

  她又将手放在了芬恩自己的心口,“但你想留,那它可就贵了。我一直害怕你以后会付不起这个代价。

  “可现在想来那天如果你不回来找我,我也不可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这些话。所以去做吧,把真相查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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