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二楼,左右两边是一排排的房间。
这布局真的跟宾馆一样,难道黑市就是由酒店改造而来的?卢温在心里腹诽。
罗宾在前面领路,他带着顾客在216室门前停下,然后轻叩三下房门。
咚,咚,咚。
屋内一个低沉浑浊的声音传来:“请进。”
罗宾打开房门,让出通路,卢温和克里斯蒂娜先后进入房间。
“祝二位购物愉快。”迎宾朝两人露出和善的微笑,这和在机关宅邸里喜欢龇牙咧嘴的自大狂完全判若两人。
黑市的工作压抑了“神偷”的本性,加上封印物规则的约束,使这位熟练的惯犯不敢起一丝歹念。
房间有个玻璃柜台,里面的置物架挤满了等待出售的商品。
十几个蜡封的罐子,几十个瓶塞住的小瓶,还有数量不少的干草药罐,每个容器上都贴着用工整的字迹写成的标签。
此人真是井井有条,卢温心想。
“欢迎,朋友们,请问今天想买点什么?”
说话的是一个臃肿的男人,他戴着一顶破高帽,衬衫的下摆遮盖不住肚子上的赘肉。
他满脸肥肉,鼻子又大又红,左眼大,右眼小,嘴巴抿成一条缝。
这不是商人的真实面貌,卢温认为。许多灵能变形者会改变自身真容和形态,但因为自身水平问题,他们无法精确复制他人的五官,大多数人易容后的结果,便是现在这种滑稽而又畸形的模样。
“能够短时间增强灵能的药剂,副作用越小越好。”卢温简短而精确地描述自己的需求。
商人从玻璃柜里拿出三个小瓶,由大到小排列在柜台上。
他笑眯眯地说道:“这个最大的蓝瓶子,里面装的是由温迪戈之血和南美草药混合成的兴奋剂,喝下去之后你会感觉浑身发热,灵能溢出,它的增效是我见过最明显的。缺点嘛,也很突出,药效过后,会造成视力模糊与幻觉。”
视力模糊与幻觉,在激烈的战斗中是很致命的问题啊,卢温心想。
“药水效力大概能维持多久?”
“十分钟,但足够你把仇家碾成肉渣了。”黑市商人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瞬间爆发流吗,但我不认为我能在十分钟内干掉象棋杀手……卢温心里否定了这个选项,这次战斗,可能会既艰难,又漫长。
接着,他指了指中等大小的透明玻璃瓶,里面的液体粘稠但又无色。
“这个是什么?”
“梦眠草和星晶石的混合溶液,是预言者和占卜家的最爱,能增强自身与灵界的联系,负面作用是导致嗜睡。”
这个也排除,卢温无声自语,毕竟缚影师和占卜者能力不同,而且,遇到大战睡大觉这种情况,是他要极力避免的。
黑市商人察言观色,见客人没有积极反应,便直接介绍最后一样商品:“最小的这个棕瓶,里面装的是夜魇的血。它是攻击型灵能者,比如说‘猎人’的最爱,药效不如温迪戈之血,但也尚可,续航时间有30分钟。副作用是导致面部、牙龈、鼻粘膜等毛细血管的破裂和损伤。当然,这都是小问题,完全不致命。”
听介绍挺符合自己的需求,卢温摸了摸下巴。
“我喝下去之后,大概要多久药力才能发挥?”
“一分钟,跟心脏病速效药一样快。”商人呵呵笑。
“售价多少?”
“不贵的,只要120美金。”胖商人眼见生意即将达成,搓着手,满面红光。
120美金,快到一个月工资的一半了,这钱花的还是有些肉疼。卢温在学校吃住,消费不高,也算有些积蓄,但自己的钱毕竟不是大风刮来的,试试砍砍价吧。
他和商人叽里咕噜来回说了半天,最后对方同意以100美金的价格卖给自己。
交易结束,卢温拿走小棕瓶,放进自己的口袋里,胖商人脱帽鞠躬,嘴里叨叨着“欢迎下次再来”。
二人原路返回,从正门离开,途经石壁长廊,走出传送门,回到现实世界中。
回首看去,《星空》油画已经变回原本的样子。
在房间里等候的伊芙琳百无聊赖,掌心的火焰燃起而又熄灭,循环往复。
她看到卢温回来,便起身问道:“东西买好了吗?”
“买好了。”他摸了摸大衣左边口袋的银粉,又摸了摸右边口袋的夜魇之血。待会战斗打响,就服下灵能增强药剂,银粉作为秘密武器对付死尸。话说回来,西蒙院长送的M1911也有对付死者的加成,看来自己对象棋杀手有不小的优势啊。
卢温心想,他信心又增强了几分。
“配枪,子弹都带上了吗?”女侦探提醒道。
“都带了,你放心。”
“好,那我们就出发吧。”
二人和克里斯蒂娜告别,然后出了校门,叫了辆出租车,往荣光孤儿院驶去。
孤儿院在阿卡姆市的远郊,乘车大概要40多分钟。一路上,卢温一言不发,他的心脏砰砰直跳,不过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害怕即将到来的真相。
当两人下车时,太阳已经快下山了,落霞的余晖把天际的云彩染成如鲜血般的殷红,估计再过一个小时,星星和月亮便会探出头来。
荣光孤儿院建立在一个小山丘上,俯视着城区的一角。这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阴霾与罪恶在此地滋生,肆意增长。
早期的福特T型车在爬坡方面仍有困难,所以司机便把卢温和伊芙琳放在丘陵脚下,让他们徒步前往孤儿院。
“我走在前面吧,毕竟我在这里长大,对此地还算熟悉。”卢温持枪先行,时刻警惕四周。
“你就放心把后背交给我,也不用太紧张了,象棋杀手现在不一定就在孤儿院里面,等凶手回来,我们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伊芙琳看法比较乐观。
卢温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他离开孤儿院也许有十五年,也许有二十年,故地重游,唤醒了部分失去的记忆。
成群的乌鸦落在一个枯萎的老杉树上,它们用漆黑如永夜的眼睛注视着不速之客的到来。
孤儿院的大门正如占卜时所看见的那样,遍布铁锈,仿佛用力一推就会倾倒一般。冷风吹过,锈门来回晃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呻吟声。
两扇门已经无法合拢,中间的缝隙足够一个成年人穿过,卢温和伊芙琳侧着身子,走进荣光孤儿院的前院里。
三层高的灰色主楼经历了数十年的风雨,漆面的外墙早已斑驳不堪。夕阳的微光把这栋灰色建筑的影子倒映在地上,拉长,吞噬了来访者的身形。
触景生情,卢温好像又回到了二十年前,童年的过往宛如幻灯片,在眼前一张张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