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草作出了肯定回答：他可以解除杜朗达尔圣剑与大空洞内部法阵之间的连接，从而破坏仪式。但这样做的前提是，他要能够直接接触位于大空洞中的杜朗达尔，并需要一定时间对已建立的魔术连接实施反向作业，接着以教会的仪式将杜朗达尔安全回收。

　　“一定时间是多久？几分钟？”

　　“解除魔术的工期需要用日作为单位进行衡量，回收仪式则需以月作为单位。”

　　天草的回答让莱斯嘴角一歪：这岂不是在痴人说梦？

　　“那里有数十个全副武装的德国士兵，以及不知成何建制，数量超过一百的日本士兵，他们会阻止你的，神甫。”

　　“你对此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莱斯沉吟半晌后，表示此事需要超越物理的力量，也就是魔术，准确来说，是天草的魔术。

　　“我的确可以使用异端的力量，但这会消耗必要的素材，亦即宝石。”

　　“宝石？你应该知道日本有一个远坂家族…”莱斯反应过来这是废话，天草在第三次圣杯战争期间与爱因兹贝伦家族的御主合力，同远坂家族御主及从者周旋过，肯定知道远坂，“远坂家族就是以宝石魔术见长，你们有血缘关系吗？”

　　“我是天主的代牧，不会与后世之人拥有血脉上的联系，”天草是虔诚的天主教神职人员，“远坂将他的部分魔术回路捐赠于教会，我接收了它，因此得到了通过宝石施展魔术的能力。引导你撤离至此的代价，便是曾在这里的钻石。”

　　天草用手指向了一个已无内容的玻璃置物槽，看上去这里曾有颗尺寸不赖的钻石。

　　时钟塔中艾德费尔特小姐的一件头饰上有二三十颗差不多大小的钻石，据说市场价值在一百四十万美元左右：大概也就是莱斯二十年的薪水吧。

　　“魔术回路不是都刻印在我们的身体…”莱斯猛然想到：参与了第三次圣杯战争的远坂家族御主，在被发现时就已失去了右臂…

　　“我拥有的宝石很少，质量也都算不上好，不足以支持发动能够战胜一支军队的魔术。”天草接着用手指了指一件木质的置物架，上面有一些玻璃渣子般的彩色宝石。

　　“你需要怎样的宝石？红色的刚玉，眼色越纯，体积越大越好是吗？”莱斯隐约记得远坂时臣在时钟塔中介绍宝石魔术时的讲述。

　　莱斯知道该从哪里获取宝石：远坂家的祖宅啊！

　　怎么说也是传承了上百年的魔术封建地主，而且世世代代都以宝石魔术作为传承，想必宅子里一定有许多宝石。就算宅子里的已被抢光，远坂家总有祖坟吧！陪葬品里应该也有不少宝石吧！

　　天草应该不会去做抢夺、偷窃、掘盗、剥尸之类的事情，但莱斯对这些并无明显抵触：他家族往上倒乃是当年的维京掠夺者，干这些那不过是捡起先祖传统而已。

　　再说这又不是偷又不是抢，这是为了美国国家利益而在军队驻在地进行物资征用而已，日美地位协定都签了，现在这能算啥？

　　更不必说现在应该用1941年的视角：自己这是在敌对国，几天后的敌对国，本土进行军事行动，合理使用民用物资乃是教范中描述的操作。

　　“远坂邸已经成为了士气补给俱乐部，无论地上还是地下，那里都没有可用以施展魔术的宝石了。”洞穿了莱斯想法的天草仍然似是在微笑，他平静的声音中不显情感。

　　但莱斯感觉到了谴责之味：既是在谴责他会有这种想法，也是在谴责日本军政府丧尽天良的“士气补给”。

　　“一个军官俱乐部？”莱斯不记得冬木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发挥过什么重要军事作用，这地方的发展建设主要发生在1960年代，此前不过是个没有近代化的海滨城市而已，按说没有海军基地，那也就不该有军官俱乐部——日本陆军军官大多连单人宿舍都没有，肯定不配享受这种高级娱乐设施。

　　“一个军妓训练与发送营地，”天草侧身看向了墙壁，“未婚的以及已婚丧偶的成年与未成年女性，或自愿或被迫同意，进入其中接受政治宣传、卫生与基础文艺教育，等待着被发往某支驻在东南亚地区的侵略军队。”

　　“未成年女性、被迫同意…”莱斯皱起了眉头：这放在1981年的美国，实施与组织者都会被判上至少两个终身监禁。放到其他文明、开化的国家，也应该受到严厉的惩罚。

　　“现在处于其中的女性将不会被发往东南亚，”天草转回了头，“你知道她们会去哪里吗？”

　　“太平洋。”莱斯知道日本会在四天后取得人类历史上最为“辉煌”的水上战斗胜利：真珠港攻击大胜利、敌舰队全数覆没、敌飞行机大部摧毁——获胜后的第三日，日本报纸头版头条将会如此。

　　“你想要警告你的国家吗？”天草仿佛知道莱斯会做什么回答。

　　莱斯也做出了天草预料到的回答：“不必了，这无济于事。”

　　有阴谋主义者从事后的角度分析称：罗斯福总统需要日本的珍珠港偷袭，美国也需要珍珠港偷袭——这可使美国以最快速度投入长期回报极度客观的战争之中。

　　但对于莱斯来说，他的考虑乃是：在珍珠港偷袭发生之前，美国每日都能得到大量的“敌情警报”，而他没有办法让自己传出的情报被充分相信——他可以说自己来自未来，并陈列许多来自未来的事情，但这样做不过只会让人将情报当做疯子来信。在这个科学观念即将但尚未得到充分普及、宗教神秘与魔术力量刚刚被世人窥知悉的年代，有非常多的奇幻作者会把“时空穿越”当做主要卖点来出版小说。

　　此外，莱斯不觉得自己有办法将情报送出冬木：在没有中继的情况下，这个时代下的电磁发射装备几乎不可能将无线电直接发到大洋彼岸，而莱斯不知道此刻美国军队使用的通讯密码以及中继地址究竟如何——他懂相关原理，但具体信息在四十年后也尚未完全解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