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交换，不是买卖，”莱斯不在乎这种名义上的区分，“至于这宝石的价格，我们先放放，可以先看下你这里的其他商品…待交换物。”

　　“很好，交换物，请问先生想要什么？我这里高档食品、摩登…西洋军火，什么都有”

　　“西洋军火…你有美国步枪吗？”

　　“放眼整个日本，你都很难找到美国的步枪，”松下浩二瞪着眼睛笑道，“但你找对了地方，我这里正好有美国步枪，你祖国的武器。”

　　在莱斯的注视中，松下浩二拿出了一个由藏青色棉质军布包裹的长条状物，将其打开后，里面是他所熟悉的灰色亚麻裹布——这是美军使用的枪支防护套。

　　难道这家伙真有美制武器？

　　松下浩二的确有，灰色亚麻裹布内，是一把全新的加兰德M1型半自动步枪——这是在此时美军中广泛装备的步兵武器，除弹容量仅有8发略少以外，其他性能都相当不错。

　　莱斯对此大感震惊：这个侵华日军是怎么搞到美国武器的？

　　松下浩二把枪平放在桌上，示意莱斯检查货品。

　　莱斯立刻伸手取枪，但他突然想到自己最好不要暴露出来自军队的身份，便故意改用非常业余的动作去检查枪械——但来自军校的职业军官，其身份可在细微的不起眼处悄然表现，根本混不过去：莱斯不是间谍，他和负责操作无线电的技术军官相像，只是他操作的是魔术而已。

　　“阁下在军事训练中开了小差是吧？”松下浩二试着帮莱斯拆解步枪，他有拆装武器的经验，但明显很少接触这种美国步枪，动作上不是很熟，“你是聪明人，和我一样。战争总会结束，但生意会一直持续下去。”

　　检查过后，莱斯确定这就是美制新枪，从来没被人使用过，也没有得到定期保养，一些重要组件的保护油都是出厂时的残余。

　　比较有特点的是，枪体两侧各有一排墨水字。

　　一侧好像是中文，他看不懂，其中有个“华”字，有个“禁”字——莱斯因为学习日语的原因，似乎能读懂“日本假中文”，但实际上这根本帮不上忙，日本的中文字和中文意思不尽相同。

　　好在另一侧是标准的英语，上面写着：美国政府对中华民国政府军事援助物资，不得再次交易。

　　呵，莱斯在心中冷笑，他素知“被毛打败的”中国民国政府贪腐泛滥，但没想到自己此番还能亲眼目睹。

　　这枪的经历也真是传奇。其首先在美国被生产而出，接着被美国政府有偿援助给中华民国政府，然后经过不可告人的腐败交易，流转到了一个重视商业的侵华日军军官手上，并将在日本地下交易中卖给一名美军魔术工程师…最终达成了军火贸易的闭环，期间产生了大量不用上税的资产增值…

　　“有些老旧，且保养不当，我对这枪的性能表示怀疑，你还有别的吗？”莱斯其实想买的就是这把加兰德步枪，只是想讲讲价格，因而要褒贬一番。

　　“恐怕你找不到比这更好的美制武器了，不过我们的日本武器同样精良，你感兴趣吗？”

　　“我感兴趣倒是感兴趣，只是价钱可能支付不起，这把破枪你要多少钱？”

　　“一百美金，子弹价格另算，”松下浩二狡狯地笑了笑，“作为一个军人，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你们国家的步枪口径和日本的不一样，它们的子弹不兼容，”

　　“我可以出九十美元。这把枪，一百枚7.62毫米口径美国陆军通用步枪子弹，以及那颗红宝石，一起给你开这个价。”莱斯说到这里时，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那颗很大的宝石，怎么只是个位数美元的价格？

　　“我可以给你打个三折，只要三十美元，全部四十枚子弹，还有红宝石给你，枪我留下，”浩二不接受莱斯的开价，“这把枪在你的祖国应该超过一百美元，中间有运费、税费、海关关税，一百美元已经是给朋友的最低价格了。”

　　莱斯知道浩二说的对，这枪在美国的售价就是三位数，但他还是想买下来，因为M1加兰德是自己非常熟悉的可靠武器，在日本很难获得：“你得考虑折旧，以及假冒仿造的可能。一百二十二美元，我只能开这么多，枪，宝石，以及一百枚子弹。”

　　“一百二十二美元，我可以接受这个价格。但子弹只有四十枚，我只有这么多子弹。”

　　“可以，你把子弹也拿出来吧。”

　　“你要首先保证，这把枪，不会被用来伤害我们，向上帝发誓。我会在离开冬木的时候，把子弹给你。”

　　莱斯不很信上帝，他毫不犹豫，当即用英语发誓了——当然，誓言说的是不会伤害在场之人，日本陆军没啥文化，这点滑头可以耍一耍。

　　“我听不懂英语，你用日语发誓。”浩二重新要求道。

　　“恐怕上帝听不懂日语。”莱斯从前堂的雕像分布来看，松下商社不是很重视泛基督信仰，那么也就没必要守着“上帝全知全能”这种宗教原则。

　　“你可以对其他上帝发誓，说日语的上帝。”

　　莱斯愣住了，上帝难道还按照地理空间或者常用语言有所区分吗？这日本人信的基督教到底是哪个门派，他们说的这上帝是基督教上帝吗？

　　当然，莱斯也就更不在乎了，他用日语保证自己不会用这枪伤害日本人——德国人不是日本人，而且他特别强调了日本的上帝，这绝对不是新教或天主教所承认的上帝。

　　“不用来打日本人，你在日本买这把枪做什么？要是想赚个差价，我大哥那里有日本特产纪念品，在美国会很受欢迎的，利润率更高，”松下浩二反问道，“你只需要保证不伤害我和我的大哥、不损害我们的货物就可以了，枪也是你从美国带过来的，你不能说是从我这里搞到的。”

　　这个日本军官毫不在乎可能引发的治安问题，他只要钱。

　　“人们也不会相信一个在中国作战的日本军官，能搞到美国武器。”莱斯言外有意地答复后，按照松下浩二的原话重新起了誓。

　　接着莱斯拿出了美金，正好一百二十二美元——他兜里其实还有一张十元的钞票，得留作后用。

　　松下浩二把枪和宝石放在桌上，然后接过美元仔细检查。

　　随他查，这美元还能有假不成？这可是莱斯在美国从银行领来的正规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