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四年前逃亡出帝国的蠢公子哥现在从远东震旦回来了?我听说还成为一个富裕的商队领主。”
“正是,我的大人,目前他现在似乎惹到了一些麻烦,至少有另外一伙人想要他命。”
昏黄的灯光下,克里德利·奥尔奎斯特正面无表情地听着手下的回报,他,便是阿尔道夫,乃至整个帝国和南方王国最有影响力和权势的奸奇教派的创始人——埃格瑞姆.范.霍斯特曼的密教中一位相当不同寻常的核心成员。
他原先作为帝国的光明法师接受训练,在埃格瑞姆被揭发时逃往北方荒原时选择跟随他的导师,在奸奇银塔的图书馆和实验室中,克里德利学会了感知和使用多种魔法之风。
而现在,克里德利回到了阿尔道夫,作为【密教】心脏的领导者,如果此时有第三位心细的旁观者,便能发掘出克里德利那张灰白脸庞上些许的不自然,那是用魔法乔装了他的外貌,并隐藏了他在学习过程中产生的突变。
他的任务是领导凋零之眼教派,以及用丝线遥控影响着【红王冠】、【乌紫之手】等其他教派,集结阿尔道夫的叛变法师,并确保任何有天赋有抱负的巫师都在他那依然远在极北混沌废土的导师,埃格瑞姆的关注之下。
当然,要领导帝国内最大的奸奇邪教,同时还有设法遥控影响数十个大小不一的各色邪教,所需要的精力和资源更是难以用数字计算的,教派所需要的不仅仅是有潜力且愿意向伟大至高诸天献上灵魂的法师与学徒,更是需要那些在社会上有着足够地位和影响力的“前台人”。
而帝国内形形色色的各路贵族,便是最佳的目标选项。
夏尔.冯.西耶特,这个康拉德领主的次子,自然也是很不错的选择,更别说这个小子当时本身就是一个对帝国有着相当叛逆情绪的热血少年。
平日里喜欢游荡于阿尔道夫街头,与底层贫民、阿尔道夫码头的船工、以及莎莉亚教会里那些寡妇织工打成一片,一起对抗那些不断施加高压政策的阿尔道夫市政府和腐朽秩序。
多么符合伟大的窜变之主的胃口,只是可惜那小子依然对西格玛的信仰虔诚不移,让其一时半会儿难以下口。
但是四年前那场有趣的暴乱和纵火,却在当时打乱了密教腐化这个小子和其团体的计划,但这对于万变之主的仆从来说,追求和承认不断变化的命运本身便是对奸奇信仰的真谛。
原本,事情本该就那样结束了,在阿尔道夫的军警对那个小子的社团进行镇压和驱逐的第一时间,教团就立刻停止了自己的触手,并将任何此前试图解除的证据毁灭了个一干二净。
这种事情,本就是他们一直在做,也早已习惯的。
而那蹊跷的纵火案?烧死了整整阿尔道夫市政厅档案馆内的十三个书吏,还导致了数千上万份卷轴和档案被付之一炬,更是让当时帝国工程学院储放其中的大量资料消失的神秘纵火案,这并不是他们的手笔,克里德利很清楚,他对其真正的凶手同样充满着好奇。
在帝国内,诸多的邪教在不断地互相利用,但也往往会互相排斥打压内斗,甚至还会有奸奇教派主动帮助、自助猎巫人和西格玛教派去除掉令彼等厌恶的其他邪教教派之事。
而目前看来,至少有两股隐藏在那个夏尔背后的势力,自己和教团依然对此无从知晓。
一个,是神秘的黄袍人,这个古怪的教团是最近才在阿尔道夫的地下水道间逐渐蔓延开来的,其外围非常松散和显眼,乃至于竟然能被那些西格玛猎巫人捉到尾巴,但对于其真正的核心,乃至其组织本身和教义与目的,依然完全是个谜。
对于黄袍人,唯一的线索只有四年前的那场神秘纵火案件,据说有身穿黄衣的神秘人造访了夏尔本人。
而另外一个,则更加有意思,也更加神秘,以至于连一丁点的线索甚至称谓也无心得知,但唯独可以知晓的,便是这个组织直接试图将夏尔下狱,并构陷为异端罪。
这个夏尔到底在四年前招惹了哪路神仙?以至于这么受其“照顾”?
光是这些原因就足够让克里德利愿意主动重新拾起对那个夏尔的关注和好奇心,并在其脱离牢狱之灾的事情方面“拉他一把”了。
此类事情,克里德利自己就主动一手操办了多次。
“以【阿尔道夫艺术、修辞、科学和企业培养与发展联盟】的名义,让他们尽可能放松对阿尔道夫码头工人们的控制,并让我们的报纸刊登对那个夏尔.冯.西耶特有利的文章,哼,他之前在阿尔道夫的下九流里还是积蓄了不小的名望,现在,让这戏演的更加灿烂吧,我也很好奇,潜藏在他背后阴影中的还有谁?”
克里德利挥挥手,面前跪下的仆人便又匆匆退了下去。
某个念头却又悄然浮现在他的心头,那个小子在四年前逃亡出阿尔道夫的时候,火急火燎且一无所有,是一个典型的失去了一些的家伙,也很明显,他这辈子都再没什么可利用的价值。
但又不过四年时间,这个小子却又突如其来的回来了,带着一只规模庞大的震旦商队,甚至他自己就成为了这只商队的领导人。
而根据最近从艾维海姆的线人发来的报告,就在近一个月前,帝国在黑火隘口外的边防要塞克里斯普斯城,神秘而彻底地被毁灭了,据说有大量的野兽尸体散落四周,甚至可能有至高诸天的力量参与其中。
而这,就完全与那个夏尔归来的日子正好对上了,圣奸奇在上,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蹊跷?难道是某种提醒和暗示,也有可能是某种误导?
这种愈发扑朔迷离的感觉,让克里德利产生出一种强烈地探索欲望,以至于原本维持着他已然出现变异脸部的魔法,都开始出现了波动,让原本看上去平淡无须的男子的脸庞,也变得狰狞起来。
但也就那一两秒,克里德利便迅速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失态”,尽管身处密室,但克里德利依然连忙拿起一旁的湿毛巾,往自己变异出汗的额头上抹了抹,很快随着他的情绪再次冷静下来,伪装的魔法又迅速恢复如初。
虽然身为凋零之眼的直接领导人,密教在阿尔道夫的领袖,但克里德利自己的本性依然难以完全磨灭。
以前,他总是追随着导师,沉浸在无尽的学习中,没有意识到阿尔道夫拥有生活所能提供的一切。
当他被自己的导师再度派遣回阿尔道夫后,他终于明白了,他是多么喜欢剧院中的一夜,然后游荡在码头区的啤酒馆之间,尽管屈从于毁灭之力,仍在履行对至高诸天的职责。
但他在这样做的时候却有一种越来越强烈的悔感……然而,很快他便再度把这个想法压了下去,并非他对毁灭之力多么的虔诚,至高诸天从来都是绝对任性与无情的存在。
也许祂们在上一秒还会把你视若珍宝,当做祂们的宠儿,但也许下一秒,祂们就会将你当做坏掉的玩具无情抛弃,甚至大加嘲笑讽刺,一切仅在一念之间。
而他供奉的那位,在此道方面,更是其中的重量级。
克里德利小心翼翼地向着祈祷着,那伟大的存在不会就此注意到自己,并安慰自己道,至高天在上,也许,我是该去卡尔.弗兰兹大桥剧院去听听新戏来按耐住自己那强烈的求知欲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