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西尔站在楼顶,俯瞰一处僻静的海湾。
僻静但不荒凉,树林苍翠,但是公路维护得很好,甚至好过市区的某些街道,远远地能看到树影深处青色镶金边的宝盖屋顶,不明所以的人可能会以为这里是什么勋爵人家的家族庄园。
“我还以为会是隐藏在某个山坳里窝棚连片的武装聚落,没想到竟然就在离市区不远,地价最贵的海滨别墅区。”
“山里可能会受到亲宗教的游击队攻击,即使是左翼的游击队,也会时不时上门骚扰收钱,离市区近才最安全,反正警察局是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来过问皇家的生意的。”一营长贾法里放下望远镜解释其中的原因,“大致布防情况与情报一致,就犯罪集团来说可以算全副武装了,但是在正规军面前根本不够看,直接冲就行。”
“话说,你是怎么搞到他们的团伙人员和内部地图这么详细的信息的,甚至连马哈茂德的家仆什么时候在这里都知道,你还在里面发展线人?”
“一个其中的小头目去礼拜寺忏悔,恰好我也常去礼拜,听到了。”贾法里云淡风轻地一句带过,似乎只是某个下午去礼拜的时候听见有人在大庭广众下分享自己参与恰卢斯最大背景最深的毒品供货商的日常。
谁会当着别人的面忏悔自己在毒品工厂的生活啊,而且还是制毒窝点本身的各种情报详情,显然这个坦痞的家伙连撒谎都不用心。
“让伊斯法哈尼上吧。”
海湾庄园前的道路平整而通畅,伊斯法哈尼亲自坐在首车带队,一路毫无阻拦直冲毒巢。他心里向真主祈祷,最好是毒贩团伙的哨位反应不及让他们直接冲进大门,否则外围结实的高墙即使用上炸药恐怕也很难炸开,那将会成为本次进攻最大的难点,毒贩们很有可能被惊动然后四散逃跑。除非那道看起来像模像样的军用堡垒级别的围墙里面其实是普通的烧红砖,虽然这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对方并非真正的军队,但还是别把希望寄托在敌人会掉链子上比较好。
当第一辆M113驶出幢幢的树影,高大的铁艺雕花大门便出现在步战车潜望镜视野中,在通往大门口的路上还摆着一些栏杆路障。
伊斯法哈尼拿起对讲机:“叫那个总忍不住手痒的兵,今天敞开了打,不用吝惜团里的弹药,也不用吝惜这些渣滓的命。”
一道火焰从火箭筒中飞射而去炸开了路障。
这么大的动静当然不可能没被防守方的保安哨位看到,哒哒哒的枪声在铁门前响起来,毒贩子竟然配备有军用重机枪!车顶上的队员只来得及再打一发火箭弹便缩回了车里,专为战场冲锋设计的全覆式棱形装甲车头上溅起点点火花,随后撞开了大门,十几辆步战车鱼贯冲进围墙内部。
门后是一片绿植和草坪,战车横七竖八刹停在中间的通道上。
“一连一排的弟兄回去守住大门,一只苍蝇也不能飞走!二连按班组展开,清扫庄园内带枪或者拒捕的敌人。三连的人控制住西面那座红房子,那就是毒枭的厂房,里面的设备和人一个都不能放跑!剩下两个排带上炸药和迫击炮跟我冲那栋蓝绿色房顶的别墅主楼!半个小时打完收工!”
伊斯法哈尼下完命令,所有人伍迅速分头行动。红房子的保安还有人伸脖子出来探看,马上挨了一梭子子弹。从战车舱门里抬出来的机枪对着门架好,士兵们立即将所有窗户用子弹扫过然后逐一丢进催泪弹,接下来机枪朝着厂房大门进行收割。
他带着人奔向主楼的路上,又分出两个班负责压制主楼两侧的附属建筑里可能有的敌人保镖队,顺带注意观察主楼是否有人跑出来。
最后剩下人的目标则是气派的主楼以及阿米尔、马哈茂德兄弟在本地区的代理人。
老一套,火箭筒炸开奢华的窗格式玻璃门,二楼当面的开阔看台上用迫击炮直瞄打进去,当即传来几声惨叫回应。
士兵们带上防毒面具一马当先冲进楼内,走廊里惊慌乱跑的毒枭保镖照面就是一梭子子弹放倒,随即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先手榴弹再催泪弹清扫,割草般扫光了一楼的所有走廊,终于在主楼背面发现还有一扇紧闭上锁的后门,伊斯法哈尼留下两个人在这里防备漏网之鱼。
再接着往二楼冲的时候,敌人已经反应过来了,不仅在楼梯口侧方的盲区封锁住进攻路线,并和楼下的人互扔手榴弹形成了对峙,进攻方一时莽冲立刻倒了两名军人。
“把迫机炮抱过来!直接朝楼上射!”
得益于室内的层高和宽阔,60毫米迫击炮对着敌人脚底的地板直射,如果是在那种低矮狭促的平民公寓,指挥官还真不敢采取这么粗暴的办法。
在一片木屑和砖石飞舞中,官兵冲上二楼。继续打扫房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不到十分钟内目标就会被拖出来一枪结束战斗了。
果然,西北角很快传来激烈的枪声,队员报告有一个独立套房空间敌人防守非常顽强,而且里面有一个人穿着睡衣,在里面大吼大叫似乎是在指挥 命令警卫。
就在伊斯法哈尼拔腿赶过去时,步话机里突然传来在外面监视的贾法里营的战士呼叫:“有一大群人从主楼后面的门跑了!他们在往院子后面的围墙跑,我们人手不够拦不住!”
闻言呼叫留守后面的队员,却已经无人应答,看来这栋楼里可能还有隐蔽的下楼渠道。
不好!他想起这座庄园背后正靠海湾。如果狡猾的敌人在背面还准备了紧急时逃命的码头和船的话,一旦让巴列维兄弟的人逃到里海沿岸的任何一个别的城市,有巴列维兄弟在上面庇护,没有人敢配合恰卢斯方面继续抓捕他们,那么此次行动就宣告彻底失败了。
“不惜一切代价必须拦住他,快追!”伊斯法哈尼立刻在无线电中咆哮起来。
然而在他刚要发出所有人去追逃走的目标的命令前,已经要赶到西北角的三营长突然听见从还在负隅顽抗的房间里传来一阵德黑兰口音的叫嚷,一边咒骂一边鼓励手下:Boss已经打电话承诺马上派皇家的亲兵来支援,只要撑到援兵解围,以后大伙都是阿米尔老爷信得过的兄弟,这辈子都有享不尽的富贵,……
曾经经常借机回京参加各路名流权贵的沙龙酒会的伊斯法哈尼听说过,阿米尔礼萨·巴列维虽然贵为亲王,但是因为劣迹斑斑屡受陛下一家唾骂厌弃,因而他不许手下人称呼自己亲王殿下,反而要叫自己BOSS,仿佛他的嚣张跋扈无法无天不是他的沙阿哥哥而是他自己真有什么犯罪才华挣得的。
所以房间里的和楼下往海边跑的,哪一个是阿米尔的家臣故意安排迷惑己方的障眼法替身?
如果现在撤走部分人手去追乘船者可能这边也被对方趁机突围而走,伊斯法哈尼一时陷入了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