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又是它

第7章 又是它

  “依你所说,太子现在就半点机会也没有了?”

  石氏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很重的鼻音,可腻嗓里挤出来的更多还是不甘心,没等雷轩回应,她就喘息了几口,自己给出了回应。

  “也是,太子总不能把自己的心剖出来给皇上看看……”

  她伸手理了理有些散乱的云鬓,还挂着泪的脸上绽放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本宫再怎么折腾,都是白费力了?”

  雷轩点了点头,感觉太子妃的精神状态不太对,上面的头脑迅速恢复了理智,缓缓抽出了指检的手,“娘娘——”

  话一出口,便给石氏打断,“那你今天就陪着本宫一起死吧!”

  他心知不好,只见石氏突然果决起来,“自生下三郡主后,太子只碰了本宫一次,到现在已有十年了。十年间未再有片雨滴露,恐怕日后也不会有。既然死期临近,今日有机会,何不做个饱死鬼?”

  石氏的声音听起来轻细哀婉,话里的意思却十分决绝,动作更是快捷迅速。相比之下,雷轩连扭头躲避的动作都是软弱不堪,聊胜于无的抗拒更激发了后者的决心。她一鼓作气的行动,几乎让雷轩产生“压平了”的错觉,明明刚刚还是个蕴藏着娇弱风情的女人,现在却宛如一只拆骨撕肉的舐唇母豹。

  “等等!太子被废已经不可救,我这里还有个死中求活的法子!”

  看着恶狠狠的石氏,害怕被拖着同死的雷轩自然想要自救。

  “趁着废太子的消息没传回来,你速速回宫去找皇太后——”

  “你诓本宫?按你所言,太子在皇上心里不忠不孝,太后娘娘又岂能——”

  “不懂就别逼逼,听我说完!”

  两个人如同吵架般互相打断。雷轩此时变得非常强势,作为更没有底气的一方,石氏先做出了退让,默然不语等待雷轩开口。一时间,小佛堂里只余石氏动作引起的浆腻声响……

  “白塔寺供奉的怙主中,皇太后最信哪位佛陀、菩萨?你去见了皇太后,便只说那一位显灵。祂见你虔诚,又怜惜你福薄、可怜太子受冤,遂让你知道了远在千里之外的皇太子已经因谋逆而被废黜。但祂也告诉你,那并非皇太子本意,而是……”

  说着说着,雷轩停了下来。他皱着眉头,看着动来动去、眼神里似乎失去了焦距的石氏,“你有认真在听吗?把手拿出来,别搞小动作,这一步非常重要,给我认真听好了!”

  石氏不情不愿的抽出手来,保持安静。雷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准备讲下去,却自石氏手上嗅到一股如兰如麝、鲜烈微膻的味道。

  这是香囊还是息肌丸之类药物的味道?总不能都不是吧!真的过于带感了。

  乱七八糟的念头在脑子里转瞬即逝,他整理了一下思路,结合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继续说下去,“由皇三子义诚郡王暗中提供消息及太子贴身物品,皇长子忠直郡王暗中延请密宗僧人以巫蛊之术魇咒,太子为鬼物所迷,乃有种种身不由己行为……”

  “简单来说,就是忠直郡王找人,义诚郡王配合,把太子给魇咒了,才有太子种种逆行。你斟酌一下怎么说,务必要在太子被废的消息不存在传回京城可能性的时候将之散布出去。这件是死中求活非常关键的一步,风险很大,赌中了也有可能会触怒皇帝,赌不中自然不需说。但只要太子确实被废,那这件事就是神异。它是神异,忠直郡王魇咒等太子便是确有其事,顺便也做实了太子有神佛保佑。”

  “至于忠直郡王是否真的魇咒太子,一旦皇上有了疑心,郡王做了,那就是确有其事;没有做,那就是郡王行事缜密,把手尾处理的干干净净。”

  从愤怒、惶恐到泪水决堤再到自暴自弃,石氏的情绪几乎是在片刻间便转了几转,现在又转到了狐疑。

  “你是要本宫拉忠直郡王和义成郡王下水?陛下子嗣众多,自义正郡王起还有十余位,于保护太子又有何用?”

  被打断的雷轩颇为不悦,压着她纤细的腕子,凑近了她那汗湿的浓发,盯着她,一字一顿的开口:“最后再说一遍,我没说完之前不要打断我的思路!你要是耐不住性子咱们干脆一拍两散。”

  说完,不知道是不是香气引发的,本就没吃午饭、蓄势待发的雷轩顿食指大动,忍不住掂了掂绵到极处的肥腻面瓜,发出了一声冷哼。

  在原本的时间线上,太子被废之后忠直郡王也随后完蛋,完蛋理由之一就是厌咒亲弟。当然,贾敬记忆里的案子是皇三子义诚郡王揭发皇长子忠直郡王与东胡喇嘛巴汉格隆合谋魇镇废太子,却不妨碍雷轩利用这件事加一把火——总要要给绝望的太子妃一点希望,再找一点事情做,不要动不动想着自爆。

  另一方面,雷轩也需要体现自己的价值。他还记得按照nga论坛大佬的总结,不考虑相貌以及和相貌息息相关的X价值,男性对于女性最大的三项价值是保护价值、智慧价值和经济价值。和太子相比,雷轩在经济价值上没有优势,但可以展现出卓越的智慧价值,以及在风雨飘摇的状态下因智慧价值而产生的保护价值。这是另外一重保险,他现在只恨镜子和贾敬所谓的‘修为’不给力,完全没有金手指的担当。倘若能把他的牛子强化到皇叔主角那样让人上瘾的水平,他也不必在这里绞尽脑汁……

  “皇上刚即位的时候,以为朝廷最大的敌人是辅政大臣;灭了辅政大臣,以为最大的敌人是吴长伯;陛下平了吴长伯,夷州,又成了皇上的心头之患;收了台湾,准格尔又成了皇上的心头之患。可时至今日,大燕皇帝的心头之患早就不在外边,而是在朝廷,就是在皇上的骨肉皇子当中!”

  “所以你要明白,太子被废,皇上接下来要做什么?第一要务自然是继续清理太子党,防止有人铤而走险以至死灰复燃。当然,按照皇上的布置,太子这团死灰是燃不了的,却不代表皇上不会再浇上一盆水,通过杀头、流放、罢官彻底扫除太子羽翼。”

  “那么,皇上的第二要务又是什么呢?你得学会琢磨。凡事啊,就怕琢磨!太子党作为一个政治势力在朝堂上完蛋以后,剩下的自然就是大千岁党。忠直郡王作为皇长子,是公认唯一有替代太子可能性的皇子。而那时的朝廷里,又哪有另一个大千岁党可以稍稍制衡忠直郡王呢?皇上纵容皇长子,进而扶持起一个大千岁党,绝不是一日之功。”

  “哪怕是出于爱护儿子的心态,皇上也要处理大千岁党,否则忠直郡王必将步太子不忠不孝之后尘。甚至因为大千岁党没有受损,忠直郡王和太子一样不忠不孝的速度会非常快,快到皇上必须在废太子的第一时间宣布没有册立忠直郡王的意思。为了朝廷稳定,皇上也不能马上圈禁第二个儿子,所以我料定他会自皇八子下手——这位大千岁党的二号人物错误都是现成的,就是负责凌普一案时把满朝亲贵都摘了出去,于皇上预期不符。”

  “当年李愚庵在朝一家独大,皇上以明端范为大学士,制衡李愚庵。所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李愚庵死后,太子一系把账算在了明端范身上,猛烈参劾,皇帝便没有如之前一般留中不发或令其自辩,看在昔日功劳份上,顺水推舟罢免明端范,分化瓦解其团体,以免一党独大。”

  “你要做的这件事,单独看是病急投医、自寻死路,却有一层神异色彩护身,可以赌上一把。看似和当年太子一系的行为类似,实则另有玄机。我堂叔贾代善是大千岁党,以此为契机,我暗中活动,想方设法壮大大千岁党声威。当皇上意识到大千岁党已经尾大不掉,配合你扎的这根刺,自然会将忠直郡王作为打击目标——大千岁党不但势力强大,且忠直郡王今日可以魇咒太子,明日是不是可以魇咒皇上呢?”

  “到了这一步,一直是完人的皇上要么不顾朝堂动荡把忠直郡王圈禁,要么把失去了全部势力的太子放出来,当做一个方便控制的吉祥物来对抗忠直郡王。而就算皇上不惜损失明君和慈父的名声,圈禁了忠直郡王,我也另有对策。”

  “将仅有的两个够资格的储位争夺者处理掉,不管是为了摸剩余皇子的底,还是出于稳定朝政、人心,皇上都要考虑立储,哪怕只是装模做样做个姿态。倘若皇上发现,忠直郡王虽去,还有不少大臣鼓吹立皇八子为太子,他总不能将皇八子也圈禁吧?谁可能当太子谁被圈禁?那样皇上把权力攥到死的心思就暴露的太过直接。世上岂有长生不死的皇帝?陛下的年龄在这里,皇子们又不是唐玄宗时被关在十王府的废人,这种操作只会让臣下离心、让投机者暴增、让暗中的争储斗争失控乃至格外激烈化……”

  “所以到时陛下有更好的选择?就是复立一个无依无靠的皇太子,安定人心,防止朝堂失控?”石氏又一次忍不住发问。

  雷轩点了点头,石氏紧绷的精神顿时一松懈,娇躯骤软,就这么瘫顿于地。

  “不对!”她急切又狼狈的撑起身子,大腿屈起、小腿外张,坐得像个鸭子,急忙发问:“那等朝廷局势稳定下来,太子还不是要被二次废黜?”

  “不错,太子的名分毕竟在这里,只要条件成熟,皇上必然再废太子。能否抓住这第二次机会,非我所能置喙,全看太子自己了……诶?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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