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知己

五十、知己

  挺拔的青年军官沿着滨河走廊缓步而行,在他视线的尽头,是一个站在堤岸护栏的边缘,迎着粼粼河面张开双臂的女孩。

  如果是其他公园人多的日子,应该已经有人上来劝阻女孩不要想不开。不过青年军官对女孩的性情已经见多了,他不急不慢地走到离她不远的地方,轻唤对方:“希尔莉。”

  “叫我纱莉,阿拉维。”

  女孩名字的波斯语拼写常用的是shirin,于是她自己将名字改做shirley这个听起来更美式的发音。

  “你在做什么呢?莎莉”

  “想试着体会一下保守派的心情。”

  阿拉维瞧着阿特拉克河河水滚滚,风里有春天的清甜味道,也可能是女孩身上的香水,“是什么样的?”

  “好像熟悉的一切其实都非常脆弱,稍微逾越一步,便会陷入危险。”女孩从石栏上跳下来,风吹起她的发梢;从鼻尖拂过的时候,阿拉维确认是她头发上的香气。

  “我要从呼罗珊步兵师调往阿瓦士,今后,轻易来不了这边了。”

  “那你可以在城里多待几天,反正你姓埃斯凡迪,军队里的宪兵也管不了你。”

  “待不了,我得提前赶回京城,圣西尔军校的同窗有个联谊会,我得趁这个机会跟军中其他的骨干多联络一下。”阿拉维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女孩,希尔莉今天穿了一件深蓝牛仔外套,像她一贯的活泼朝气,里面却是一条奶白色的吊带连衣裙,纤细的腰间与光滑的颈肩显出温柔和恬美。

  “可惜了。”阿拉维在心里想。

  “是那个叫郝丽雅的交际花对吗?上次那封信我看到了。”希尔莉抿起嘴轻轻笑起来,阿拉维想起那个德黑兰走精致诱惑路线的俏丽美人,心头也是一跳,“不是,这个联谊会是个叫阿德西尔·巴列维的皇室成员召集的,嗯~据说之前一直在陆军参谋部,去年下去地方镀金,回来应该就要挂将星了,我回去也是想跟他接触一下,看看他的倾向性。”

  阿拉维的微表情都被女孩看在眼里,不过一提到两人都关心的正事,希尔莉也把注意力转移到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物身上,“阿德西尔,应该是个旁支子弟吧,之前没有听说过这号人,你在法国留学的时候认识吗?”

  “我有印象,只不过留学的时候,应该是那种不怎么冒头,有点清高,公共场合很闷很没趣的人,不知道抽得什么风突然召集起聚会来了,要不是有郝丽雅牵线,我估计很多人都不会买面子的。”

  “虽然是个冷门宗室,不过,总归是巴列维家的人,要是能把他争取过来,说不定就能搭上陆军总监古扎姆亲王的线,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借着他的关系去游说陆军中央的高层,让陆军保持中立,哪怕拖住一两天也好,这样我们的人在军队中层调动部队会更顺畅,突袭皇宫,控制住京城和沙阿,就能掌控局势。你去阿瓦士也好,57装甲师是王牌,离首都也近,你只要能带出来一两个团,可以随时支援德黑兰,或者拦住忠于沙阿的保皇派部队都很方便。”

  “我现在担心的不止是国内,还有邻国。”

  “你是说阿富汗?”

  “达乌德听信赤色分子和苏联人,引狼入室,阿富汗的***势力越来越大,美国大使馆前几天给我家来信,说亲共的苏联间谍已经渗透到了阿富汗军队的最高层,恐怕再过不久就要发动政变推翻达乌德政府,彻底暴露出真面目了。”

  “美国大使馆有什么建议让我们做的吗?我可以写信给我父亲,请他出钱资助一些阿富汗有良知的知识分子和社会活动家。”

  “暂时没有,人民民主党已经彻底控制了阿富汗,中情局的朋友说他们也无能为力。另外苏伊边境观察到,土库曼的苏军也在蠢蠢欲动,恐怕很快阿富汗就会像东欧的那些国家一样,沦为苏联占领的傀儡了。”

  “我们不能让达乌德这样的“红色亲王”再出现在伊朗,推翻沙阿以后,一定要由支持自由的进步人士掌握新伊朗的政权,伊朗应该走向文明世界的怀抱。阿拉维,我想和你在自由的伊朗再见。”

  “你说得对莎莉,这一天不会太远了,我会为了你和这个国家挺身而出。”阿拉维的目光在希尔莉身上流传,心里再次大叹可惜,两人在这边接上头的时间太短了。

  他的目光都被女孩尽收眼底,希尔莉轻柔地说:“明天我就要结婚了。”

  阿拉维心头猛地一跳,他捕捉到了女孩的弦外之音。他伸手抓住希尔莉的手,另一只手曲臂搂住女孩的腰,顺势便将脸埋在那柔软的胸膛上。

  “我开了车过来,先去车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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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利克,如果你想娶第二个妻子你可以直白跟我说,不用每天试图气死我。”阿依莎站在厨房的水池边,中午吃的餐盘凌乱地堆积在里面,这是马利克第n次忘记妻子的叮嘱,吃完饭先把盘子用水泡着,以免她回来洗时发现油和米凝固在一起变硬。

  马利克尴尬地站在玄关处,哑口无言,不知道是该先想个新的借口敷衍一下,还是先换鞋。小埃法和妹妹才不想看这种老套的场面,脚上一甩就飞奔回二楼的房间抢漫画去了。

  “进来吧,”阿依莎看见马利克左手上拿着一支高原红玫瑰,打算吃完晚饭再跟丈夫算账。

  “我还带了点牛肉和蘸酱,你先尝尝吧。”

  阿依莎坐到脚垫上,伸了个懒腰。昨天晚上没忍住,先把马利克新淘到的那本《天国》看完了,后半夜发现邻居家的女孩们都没睡,跑过去通宵打牌,导致她睡了一下午才起来,人还有些困乏,不过她最近心情不错,自从马利克加入那个复兴党的区分部工作以后,多了一份党工补贴,虽然家里收入仍旧不算宽裕,但日常的生活开支是够用了。

  “晚上我来洗碗。”马利克见妻子轻易放他一马,主动表示想干点活,争取晚上睡前闲聊的环节这点小事不被再翻出来拷问他。

  “不用,省点力气,今天晚上你还有别的正事儿要干。”

  “?什么事儿。”

  “我买了新衣服。”阿依莎嘴角翘着,挺起胸脯看他,“猜猜我这件黑袍子下面穿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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