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在“帕利塞德”据点里响了好几天,成了枯燥劳作中一抹亮色。
李建国亲自掌锤,带着若昂、帕特里克轮流拉动那简陋的兽皮风箱,总算是把那几个从废料堆里扒拉出来的铁器,修修补补,勉强恢复了些战斗力。
崩口的斧头磨锋利了些,松动的矛头也重新固定加固了。
他还尝试着用一根最粗的铁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锻打出了两支粗糙但尖锐的矛头。
看着手里这新打出来的、带着暗沉光泽的铁矛头,拓荒团的成员们眼睛都亮了。
这玩意儿,无论是对付野兽还是潜在的敌人,都比削尖的木棍强太多了!
然而,喜悦是短暂的。
李建国看着炉膛边仅剩的那一小堆大小不一的废铁料,眉头又拧了起来。
“家伙事儿是好用了点,可这锅里的米,就快要见底了啊。”
他放下铁锤,擦了把脸上的烟灰,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众人脸上的兴奋也冷却下来。
是啊,废铁就那么点,用一点少一点。
这刚打出两个矛头,原料就去了小半。
没有新的铁料来源,这铁匠铺,就跟无源之水一样,热闹几天就得歇菜。
“老细,那……那下次商队来了,咱们多换点铁?”阿祥小心翼翼地问道。
李建国摇了摇头:“换?拿什么换?铁器可是硬通货,比盐巴、布匹都贵得多!再说了,总是指望别人,咱们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挺直腰杆?”
他目光扫过众人,语气斩钉截铁:“不行!我们不能靠买!我们要自己造!不仅要自己打铁器,更要自己炼铁!”
“炼铁?”这个词,让除了李建国之外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打铁他们还能理解,就是把铁烧红了砸。
可炼铁?那是怎么回事?铁是从哪里来的?
“老细,铁……铁不是本来就有的吗?”老陈这个朴实的庄稼汉,忍不住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李建国走到墙边,捡起一块颜色有些发红的石头,这是他之前勘探地形时留意到的。
“铁,不是凭空来的。它藏在这样的石头里!”他举起石头。
“这种含铁的石头,就叫矿石!我们要做的,就是建一个比打铁炉子更厉害的炉子,把矿石和炭火烧到极高的温度,把里面的铁‘炼’出来!”
【基建狂魔】的天赋再次被激发,关于基础冶炼的知识碎片开始在他脑海中浮现——虽然只是最原始的块炼法,但原理是清晰的。
“自己炼铁?”若昂和帕特里克这两个见识稍广的白人也惊呆了。
在他们的认知里,炼铁那是需要专门工匠和巨大工坊才能做的事情,就凭他们这几个人,这简陋的条件?
“没错!自己炼铁!”李建国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MAGA口才】赋予他强大的说服力。
“我知道这很难!比盖房子、修路、打铁都难!但是,兄弟们,想想看!一旦我们能自己炼铁,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们再也不缺铁了!锄头、斧头、铁锹,想要多少就能打多少!矛头、刀剑,甚至以后造枪的零件,都有了来源!我们才能真正武装自己,保护自己!我们才能把据点建得更牢固,把农田侍弄得更好!”
“铁,就是力量!就是我们在这片土地上安身立命的脊梁骨!别人能炼,我们凭什么不能?只要我们肯干,就没有干不成的事!”
他描绘的前景太过诱人——无穷无尽的铁器!
这对于每一个挣扎在生存线上的人来说,都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干!老细!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阿祥第一个表态,眼睛里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
“对!自己炼铁!以后斧头砍卷了就打新的!”帕特里克也兴奋起来。
【叮!宿主明确核心资源自给目标:【钢铁之路】第一步——建立基础冶炼能力。工业动员再次成功,团队对掌握冶炼技术的渴望被点燃。【基建狂魔】冶金分支知识开始激活。】
目标明确,接下来就是行动。
第一步,找矿!
李建国知道,没有矿石,一切都是空谈。
他回忆着之前勘探地形时留意到的那些颜色异常的石头分布区域,决定亲自带队寻找。
他留下了陈伯和老陈看家,并负责继续烧制更多的木炭——炼铁对木炭的需求量远超打铁。
他自己则带着阿祥、若昂、帕特里克,还有那三个对山林地形更熟悉的米沃克雇工,出发前往附近的山区。
寻找矿石的过程,远比想象的要艰难。
他们翻山越岭,仔细辨认着每一块可疑的石头。
大部分时候,找到的只是普通的红色砂岩或者泥岩。
米沃克人虽然熟悉山林,但对“矿石”这个概念并不清晰,只能根据李建国描述的“沉甸甸的、红褐色的石头”来寻找。
两天下来,他们几乎跑遍了据点周围十几里范围的山沟,累得精疲力尽,却只找到一些零星的、含铁量很低的褐铁矿石,根本不足以支撑炼铁。
“头儿,会不会这附近根本就没铁矿?”帕特里克有些泄气,坐在石头上直喘粗气。
李建国心里也有些打鼓,但他不能表现出来。
他知道士气的重要性。
“别急,再找找!好东西总是藏得比较深。”
他拍了拍帕特里克的肩膀,目光扫过周围的山峦,【基建狂魔】的直觉告诉他,这片区域的地质结构,应该存在铁矿,只是他们还没找到正确的地方。
他让米沃克向导回忆,附近有没有什么地方的山泉水是红色的,或者地面上的石头颜色特别深、特别红。
向导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忽然指着西北方向一个更远的山谷说,那里有一条小溪,下游的石头常年被染成红褐色,他们部落的人一般不去那边,觉得那里的水不吉利。
“走!去看看!”李建国精神一振,立刻带着队伍转向西北。
又跋涉了半天,他们终于来到了那个“不吉利”的山谷。
果然,正如向导所说,山谷里一条小溪潺潺流淌,而溪水流过之处,无论是水底的鹅卵石还是岸边的岩石,都呈现出一种明显的红褐色锈迹!
李建国的心脏砰砰直跳!这是典型的富含铁质矿床的标志!
他顺着小溪往上游走,仔细观察着两岸的山坡。
终于,在一处被雨水冲刷过的山坡断面上,他看到了一片裸露出来的、颜色深红、甚至带着些许金属光泽的岩层!
他快步上前,捡起几块碎石,入手沉甸甸的!
用石头互相敲击,声音也比较沉闷。
“找到了!就是它!赤铁矿!”李建国兴奋地大喊!
虽然他不是地质专家,但【基建狂魔】给出的信息确认了他的判断,这正是他们需要的富铁矿石!
而且储量看起来相当可观!
【叮!发现优质露天赤铁矿矿点!【钢铁之路】核心资源已找到!宿主完成关键资源勘探任务。】
众人围了上来,看着这些“红石头”,虽然不明白其价值,但看到李建国如此兴奋,也知道这是找到了宝贝。
找到矿石,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就是建造炼铁炉!
李建国不敢耽搁,立刻安排人手开采矿石——这又是个力气活,没有炸药和专业工具,只能用锤子、铁钎(临时用废铁打的)一点点敲下来,再用筐篓背回去。
同时,他开始规划炼铁炉的建造。
他选择在靠近水源和木炭窑(新建的,比之前更大)的地方,清理出一片空地。
炼铁炉,他选择的是最原始也相对容易实现的“块炼炉”。
这种炉子结构相对简单,不需要极高的温度就能将铁矿石中的氧化铁还原出一部分,形成海绵状的熟铁块(铁花)。
虽然杂质多,还需要后续反复锻打才能使用,但这已经是他们目前技术条件下唯一可行的选择了。
建造过程,依旧是土法上马:
炉体: 深挖一个坑,用石块和大量黏土(混合切碎的干草增加韧性)砌筑一个圆筒状或方锥状的炉身,下宽上窄,高度约一人多高。
炉壁要足够厚实,以承受高温。
炉底留出扒渣口。
风口: 在炉身下部侧面,预留出插入风管的风口。
这是冶炼成败的关键,必须保证密封和角度合适。
鼓风设备: 原来的单人皮囊风箱肯定不够用了。
李建国设计了一种更大型的、需要两人配合操作的杠杆式双皮囊风箱,用更多的兽皮和木材制作。
虽然依旧简陋,但风量能提高不少。
加料口: 炉顶敞开,作为添加矿石和木炭的入口。
建造炼铁炉,又耗费了拓荒团大量的精力和资源。
每个人都累得像狗一样,但看着那个用泥土和石头堆砌起来的、丑陋却寄托着希望的炉子一天天成型,大家心里都憋着一股劲。
终于,在烧制了足够多的木炭,开采了第一批矿石(敲碎成核桃大小),并且将那简陋但更强力的双皮囊风箱安装到位后,第一次炼铁开始了!
李建国亲自指挥。
先在炉底铺一层木炭点燃,然后开始一层木炭、一层碎矿石地交替往炉顶添加。
“拉风箱!用力!保持住!”李建国对着负责操作新风箱的若昂和帕特里克大喊。
两人咬着牙,配合着一上一下地压动杠杆,两个大皮囊交替鼓动,将空气源源不断地通过风口吹入炉膛。
炉膛内的木炭在强风助燃下,发出熊熊火光,温度急剧升高。
火焰从炉顶喷出,带着黑烟和刺鼻的气味。
整个据点的人都围了过来,紧张地看着这座吞噬着矿石和木炭的“怪物”。
时间一点点过去,炉内的温度越来越高,连炉壁都开始微微发红。
李建国不断根据火焰的颜色和炉顶的情况,指挥添加新的矿石和木炭。
这完全是凭着【基建狂魔】提供的理论知识和一点点感觉在摸索。
几个小时后,李建国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下令停止加料,但继续鼓风。
又过了一段时间,炉火渐渐减弱。
最关键的时刻到了!开炉!
李建国戴上厚实的兽皮手套,用一根长铁棍,小心翼翼地从炉底的扒渣口往外扒拉。
先出来的是一些烧结的炉渣和灰烬。
然后一块形状不规则、表面粗糙、颜色暗红、还夹杂着不少灰黑色杂质的东西,被拖了出来!
它还散发着惊人的热量,表面有些地方呈现出海绵状的孔洞。
“出来了!出来了!”阿祥激动地大叫!
这就是“块炼铁”!铁花!
虽然它看起来丑陋无比,跟想象中的“铁”完全不同,更像是一块巨大的、烧焦了的金属海绵。
而且这一炉的产量并不高,估计也就十几斤的样子。
但它确确实实是他们用自己的双手,从石头里炼出来的铁!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李建国也忍不住振臂高呼,心中的激动难以言表!
【叮!首次块炼法冶铁成功!获得【块炼铁】(低纯度,富含夹渣)x 18斤!【基建狂魔】冶金分支熟练度+50,解锁“块炼炉操作与维护”技能。警告:块炼铁需经过反复锻打、折叠、焊接,去除夹渣后方可用于制造工具/武器,成材率低。】
虽然系统提示依旧带着警告,但李建国毫不在意。
他看着那块滚烫的、凝聚了所有人血汗的“铁花”,眼中充满了光芒。
从矿石到金属!他们完成了这关键的一步!
这意味着,他们拥有了最基础的、可持续的金属来源!
“钢铁之路”,最艰难的第一步,已经迈出!
接下来的挑战,是如何将这块“铁疙瘩”变成真正有用的钢铁!
但这,已经是属于铁匠铺的下一个故事了。
现在,他们拥有了矿石,拥有了炉火,拥有了冶炼的能力!
这,才是真正的根本!